李璿接著問道“他們就這麼篤定,你可以將你爹救出來?”
張敏之看了他一眼,沒有回應,隻是笑了笑。
其實太子殿下曾經也說過她同樣的問題,隻是問法不一樣。
他說“我很快就會變強大,強大到不需要你再苦苦撐著笑臉,不要害怕,一切有我。”
她怎麼會不擔心,不害怕,不惶恐呢?
那一夜的火光照亮了她離去的腳步。一路上她風餐露宿,努力把自己想象中的男人模樣都貼在自己身上,讓所有人都相信她是一個真男人,隻為了不會讓路人欺負自己。
她微笑,她聰明,她在書院想儘各種辦法,隻是因為她很清楚,自己的身後沒有人,如果她撐不下去,撐不住,那麼自己所頂著的一片天地就會倒塌,而她的家人將會屍骨無存。
沒有辦法讓自己鬆懈。
也沒有辦法讓自己害怕。
因為她隻是一個人,一個人而已。
她心悅於他,或許就是因為,他看透了自己,看見了她心中的恐懼吧。
如果不是有過同樣的遭遇,他又如何能看得透?
有時候她也會想,世間繁華,能與之相遇真是不容易,可是她也很清楚,有些相遇注定隻是相遇。她不是不相信他的承諾,她隻是,不相信時間能讓他始終待她一如開始。
所以她注定是要孤老一輩子的了。
李璿的問題,不能沒有答案,張敏之在沉默之後,笑了笑,問他“害怕,恐懼,有了這些情緒之後,事情就會變成我們希望的樣子嗎?”
李璿毫不猶豫應道“不可能。”
“從小,我爹娘也是這麼說的,所以與其將讓這些占據在心頭,不如騰空了,裝上點彆的東西。”
“裝上什麼?”
“勇氣,智慧,或許有了這些,還會有好運加進來呢?”
李璿看了她一眼,淡淡說道“你父母是聰明人。”心中卻又想到了遙遠的某個人,曾經有一次,他也是這麼說的,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離開大牢,二人就直奔去典史,拿到了當夜所有人的供詞。
不錯,是所有人。
縣老爺下個命令不覺得麻煩,下麵的小兵們跑斷了腿,才把任務完成。
其實大多數在場的人說的都差不多,誇一誇玲瓏女的舞藝,說一說張氏酒樓的美食,再談一談張秀才這個沒心肝的。
這些不明真相的觀眾才是將謠言散播出去的那群人,所以張敏之匆匆翻過去,重點則落在了歌舞班和張氏酒樓的人上。
看完這些人供詞,張敏之已經理清楚了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
其實就和玲瓏女平時沒有兩樣。隻不過最近玲瓏女在滄州采風,創出一套新舞,為了搭配相應的舞裙,與裁縫約好了時間量身裁衣,卻沒有想到,裁縫因為家中有事,來晚了,差點耽誤了出場的時間。也因為時間倉促,玲瓏女還發了脾氣,所以裁縫有些緊張,甚至不小心弄傷了玲瓏女的脖子。演出在即,侍女就用了一串項鏈給她遮住,才算是解了危機。
出場之後,玲瓏女在上麵獻藝,班主則去找裁縫算賬,沒想到裁縫因為女兒生病,已經先行回去。之後就是玲瓏女被人毒殺,和張敏之見到的完全一樣。
這些供詞似乎並沒有什麼新的線索,張敏之想了想,要來了紙筆,將自己認為有問題,或者比較重要的供詞都抄了下來。李璿自然也沒有乾站著,幫著她抄了一大部分。
從衙門出來,天已經過了中午,張敏之帶著李璿吃了午飯,便又往西走。
李璿看她形色匆忙,問道“我們現在要去哪裡?”
張敏之看了看天色,還不算晚,便神秘的笑道“帶你去一個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