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急跳牆,他唯一的救命稻草隻有一個,不管他信不信我,李兄你站在這裡他就必須信。”
一個殺過人的人身上自帶危險氣息,趙甲不敢不信。
李璿不禁好奇道“誰會借錢給他?”
張敏之指了指一側的裁縫店“剛剛我們才離開呀!”
李璿頗有些訝異“和管三……但是他那情況,怎麼可能還得起賭債,就算曾經在歌舞班共事,也未必有如此天大的交情。”
張敏之神秘一笑“我且賣個關子,咱們折回去,先守著趙甲,晚上他自然會給我們答案。”
李璿想了想說道“這事就留給我來,你沒有功夫,行事多有不變。”
所以,她這是被嫌棄了嗎?有時候耿直的人挺討厭的。
張敏之笑了笑,不得不承認他是對的,剩下的事情還有許多,她的確不能耗在這裡,思至此,她又將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同李璿說明,這才加快腳程奔往下一個地方,保心堂要去,衙門也要去,她家的酒樓,她也得去看看。
原來的張記酒樓,如今的醉香樓落在一片繁華地。其實這一處緊挨城外,背靠高山,本不算是熱鬨處,靠著金氏的手藝硬生生打出了名聲,這才把人都招了人,形成滄州第二繁華處。
但是張家出事之後,這裡便有些沒落,往來之人日漸稀少。現下這般回光之勢,倒要多靠醉香樓新來的幾壇子酒。
未進門,已飄香,雖不及滄酒淳厚,卻是另一番風味。酒樓前的大街上已經醉倒了幾人。
張敏之剛一進去,小二就迎上來無奈說道“客官不巧,酒已賣光,你老下次再來吧。”
“來這裡隻能打酒嗎?”張敏之目光掃著大堂,隨口問道。
小二驚奇地看了她一眼,便將她引進內堂坐下,她照著菜牌點了兩個菜,便靜靜地等待著。
這裡就是案發現場,玲瓏女在前方的台子上跳舞,之後下來與父親他們攀談,最後在此香消玉殞。
當夜的一幕幕刻在腦海不敢忘記,如今又一一還原。
激蕩的樂聲,旋轉的舞姿,吐血的舞姬,彼時的憤怒……她驀地睜開眼,看到陶掌櫃蒼老的臉。
“少爺。”他端著托般上好了菜,又提著酒壺將她的杯子滿上。
“陶掌櫃辛苦了,我已經不是這家酒樓的少東家了。”大曲濃烈的酒味在鼻端纏繞,張敏之並不打算入口,隻是扶住衣袖抬了抬手“若不介意,陪我小敘兩句?”
陶掌櫃欣然而坐,感激說道“蒙少爺不棄……”
“旁人隻道你背棄我們張家,但是你這短短數月老成這樣,必然也是受了不少的苦,這酒樓最說改了名,但是一應裝飾卻還是原景原貌,這其中的辛勞旁人見不到,我卻看得。”
陶掌櫃聽得眼淚連連,大有知己之感“當時若沒有老板娘,恐怕我已經不在這世上了。我不爭氣,幫不了她……”
“我娘將你帶回來,從未想過要你報答,是你有才能,能在前掌櫃緊急辭工後飛快頂上,化解了一場危機,能當上掌櫃,是你自己的本事。”
張敏之的目光始終停在他的臉上,溫和的笑容下是滿滿的賞識。
陶掌櫃抬起頭,舉起酒杯說道“少東家能體諒我的難處,我真的十分感激,這幾個月,我一直在掙紮,可是我不想離開這,至少我不走,這裡就會是原來的樣子,至少有人會記得張記酒樓。”
張敏之同樣舉杯“陶掌櫃,你有心了,雖然與你相識不過一年,但是你真的令我十分欽佩,這幾個月,不說旁的鋪子,就是這酒樓的人,也都散光了,隻有你不同,你是我見過最重情義的人,我敬你!”
大曲勁烈,張敏之驟然入口,嗆個正著,她捂著口十分不適,連吃了幾口菜才算緩過來,陶掌櫃在一側笑吟吟說道“這大曲在滄州是個新鮮玩藝,出了滄州卻有段曆史,它是大小麥等物釀製而成,入口強勁,餘味清香。”
“清香是不知,又勁又辣倒領教了。”張敏之指著窗外道“從酒樓出去倒了不少人,想來都是大曲的傑作。”
“不能自製,多飲幾杯,醉倒也是尋常。”
“昏睡也好,若是喝死人,那事可就大了。”
“所以每人隻敢限了數,越過是萬萬不給。”
張敏之笑道“那萬一遇到了豪飲之徒,那豈非要掀桌子?”
“由著掀,那時他已經醉了,撐不過一刻必倒。”
張敏之嘖嘖嘖驚奇,那酒卻是不肯再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