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的?”
“蘇軾真品,王羲之真品,顏真卿真品,那都是無價之寶,怎麼可能會落在我家。”張敏之調整了姿勢,隨口說道“我娘知道爹好這口,買了仿品讓他過過癮,誰承想我爹當寶貝似的藏了這麼多年,還不讓摸,隻能看。”
想到小時候摸了一把就被阿爹揍,又想到練字時才拿來臨帖,張敏之都覺得不可思議,後來他們家日子好了,又添了一些當世名家畫作,但那些字畫在阿爹心中了地位始終沒有降低過。
想來他寶貝的也不是字畫,而是阿娘的心意。
“敏之……”朱佑樘的聲音有些不對,她轉過頭,恰好聽見他說“那都是真跡。”
她笑道“連你也哄過去了?”
朱佑樘搖頭說道“我不會認錯。”
“可是……”張敏之猶豫下說道,“小時候我們家很窮。”
所以母親為了父親砸鍋賣鐵玩這些東西?為什麼她會覺得心情不太好呢,小時候真苦呀……
朱佑樘肯定地說道“不僅僅是那些字畫,架子上的小瓶子,門口的大花瓶,都是真的。”
張敏之搖頭“可是我娘不可能花上那麼多銀子去買這些東西,她也說這些都是地攤上買的,不值錢。”
“隻能說你娘親的運氣不錯。”朱佑樘見她臉色不大好,索性說起了公事“你走之後四國大使就進京,目下安置在會同館新建的大院子裡。”
張敏之想到朱佑樘之前說的那些話,說道“他們此行恐怕不是那麼簡單。”
朱佑樘說道“四國依附大明而生,瓦刺懷有異心,不可不防,交趾,呂宋麵上謙恭,實則蠢蠢欲動,高麗頻生判亂,意欲尋求扶持,四國各懷鬼胎,此次儘了待客之道,旁的不需太客氣。”
他的口吻十分輕鬆,似乎這並不是什麼特彆之事。
“聽聞隨行之中也有王子?”
“都有。”
“那置於會同館,與書院學生一起,若是發生什麼狀況,會不會引來爭端?”
“他們此行本就是為學術而來,將學子們與他們關在一起方便交流若是起了什麼爭端也不怕。”朱佑樘理所當然說道,“不行就敲打一番,一些小國,何須緊張。”
張敏之看著他因為馬車前行而晃動的臉,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如何回應,敲打一番,說得如此簡單,然而戰爭哪裡隻是說說而已呢,隻是見到朱佑樘臉上的自信,不知為何,她總覺得對他來說,並不是難事。不過她還是有不解之處“即然如此,那為何還要在書院設下那些考核來應戰?”
朱佑樘看了她一眼,突覺得分開一陣,她的腦子似乎難用了許多,隻得耐著性子解釋道“泱泱大國,輸了多難看?”
這個理由實在粗暴簡單,可是張敏之竟然無法反駁,似乎確實是這樣的道理。
“你今次立了大功,若是在四國之前再立一功,足可扺了欺君之罪,界時請了聖旨,你娘親不同意也不能抗旨。”朱佑樘說著自己的打算,深覺完美。
張敏之無奈看著他,心道,太子爺是不是以為用了賜婚就不算強搶民女了吧。
自然口中不可以這麼說,隻是小心翼翼地提醒她“可是我娘說,她會去撞禦史台的柱子。”
“這倒是個問題。”朱佑樘沉下臉,顯見是無對策。
張敏之心道,她娘親在商場上打滾多年,什麼人沒見過,早就把路都封得死死的,想和她玩花招,恐怕還要練上十幾年。
然而這話她不敢說,心中隱約也有些失落。朱佑樘說到了欺君之罪,卻是她一直不敢觸碰的。原先隻以為,要想給阿爹翻案,得先鬥倒了萬家,之後太子爺無後顧之憂,她也可以功成身退,偏如今,萬家沒有倒,阿爹卻恢複了自由,太子爺對她也沒有放手的意思,想要脫身恐怕很難。
而她心頭也強壓著一道奢念,既盼著事情能快些解決,好讓太子可以安全一些,又盼著時間能慢一些,分開的日子晚一些到來。
張敏之到底不比尋常女子,思來想去沒有結果,便不去鑽那牛角尖,將心思引到了彆處去。
“那洞中真有那麼多的財物?”張敏之說的是建文寶藏。
朱佑樘放下手中的書,點頭說道“堆滿了,還流到過道上。”
“真沒想到,我們竟然在寶藏上呆了這麼久。”張敏之歎了口氣,感慨一聲。
說起來都是意外。那日她將疑凶放在陶掌櫃身上,其實有些冒險,但是他的行事不得不令人懷疑,隻是張敏之一直找不到動機,一直到她在喝酒時看到了陶掌櫃的臉。她確定他是犯病了,可是保心堂最好的大夫都查不出他的病症,隻說和多年前的道長病症相似,正是這句話讓她發現了其中的端倪。
他的病情,和萬通,圓空大師,道長,白將軍一模一樣,可是照道理,這幾個人並沒有任何關聯,而一路走來,連白家老太都沒有得那樣的病,可見這病不會傳染。即是不會,又有這麼幾個人得了,是不是其中有什麼關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