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朱佑樘這才將白粥翻下,走過來探了探她的額頭,蹙眉說道“好像越來越嚴重了,孫誌謙到底抓了什麼藥。”
張敏之見他的眼中浮著一層惱意,連忙笑著說道“大夫又沒有給我把過脈,看不到我目下的樣子,藥的分量過多過少,都是會影響到效用的。”
朱佑樘知道她在幫孫誌謙說話,鼻子裡哼出了聲音,說道“都能說這麼多,可見也沒什麼大礙。”
張敏之雖然不知道朱佑樘現在想著什麼,但是聽聲音也聽得出來他是惱了,連忙說道“是沒什麼大礙,我開個方子抓一副藥吃了就好。”
朱佑樘看著她唇色發白的虛弱樣子,想著她拖著病體還要遷就自己,也知道自己剛才不對,便緩了緩口吻,說道“你先把白粥喝了,我來寫。”
說著,便將她扶起來坐好,看她吃著東西,這才取了筆紙擺到了一側說道“都是些什麼?”
張敏之撐著頭,眼前的白粥是挺對胃口的,隻可惜腦袋依然暈眩,吃也吃不了多少,她慢慢地攪著白粥,緩緩將需要的藥材和分量都說出來。朱佑樘記得認真,完了又和她確認一番,這才拿著藥方子出去,走到了門口,又不忘轉過頭吩咐她“喝完了不要亂動,我很快就回來。”
張敏之笑眯眯地點了點頭,太子爺實在是不太懂得照顧人,可是這份仔細的心思,卻是令人十分溫暖。
朱佑樘拿著方子走出去,就見到孫誌謙探著身子,賊頭賊腦的模樣,目光微微一沉,說道“過來。”
孫誌謙被點了名,連忙走過來,滿臉堆笑,心中卻忍不住胡思亂想。
如果說之前都是一些流言蜚語的話,那太子爺昨天晚上跟張敏之睡了一宿,這情況立刻就不一樣了。雖說在開元寺的時候,也有這麼過狀況,但那時候是逼不得已,現在可是不一樣,難道說……太子爺真的有那種愛好……
孫誌謙暗搓搓地想著,不禁身體一緊,自己和太子相處多年,一直都沒看出來太子有這等奇怪的愛好,可是太子從小到大,始終也沒有跟女子有過太親密的接觸,又令孫誌謙忍不住想入非非。
先不說昨夜的那一碗藥,就是今天早上的白粥,就足夠顯出張敏之在朱佑樘心中的地位,再加上張敏之一進了書院就得到朱佑樘的照顧,說起來,太子爺是不是對他的前小舅子一見鐘情了?
想到這些,孫誌謙忍不住瞪大了眼,又迅速恢複成平時的模樣,想要掩飾自己的所思所想,不想他的細微變化早就進到了朱佑樘的眼中。
朱佑樘淡淡一笑,心情反而好起來,他拿著藥方子給孫誌謙吩咐道“一個時辰之內把藥端過來。”
孫誌謙原本還不以為意,一聽到朱佑樘這句話,立刻露出驚訝之色,但是太子爺有令,他做不到也得做得到!
儘管如此,他還是越過朱佑樘的肩膀往屋內看了看,前小舅子撐著頭坐在桌子前麵,雙目低垂,麵色發白,那一副虛弱的模樣,令孫誌謙莫名得想到了楚楚可憐四個字,緊接著心頭一顫。
朱佑樘看他雙目直勾勾的盯著張敏之,頓時覺得心裡不高興,冷不丁問道“一個時辰,是時間太多了嗎?”
孫誌謙心頭顫得厲害,立刻搖頭說道“不不不,屬下馬上就去!”
隨後轉身,摸著胸口,心有餘悸得往外跑,心中不由道,真是見鬼了,竟然會在一個大男人身上想到這幾個字,怕真的是被太子爺影響了!
朱佑樘回到屋內,看到張敏之雙目微垂的模樣,上前便將她打橫抱了起來,張敏之原本正在想著心事,驟然被抱起,吃了一驚,下意識環住他的脖子,忍不住說道“殿下……我很……很重……”
“還好。”朱佑樘淡淡回了兩個字,就將她抱到了床上放下,想了想,說道“是有點重。”
她這是被嫌棄了嗎?張敏之又有些氣鼓鼓的,仗著是病人,鬥膽給他甩臉色,就聽他笑道“抱個幾十年應當是不成問題。”
幾十年,等他變成了老頭子嗎,到時候懷抱裡還不知道是誰呢。張敏之想地酸澀,氣也消了,低聲道謝。她是有聽到朱佑樘跟孫誌謙說的話,雖然現在困得很,可還是要強迫自己不許睡著,於是強打著精神問道“外頭是什麼樂聲?”
朱佑樘看也不看便應道“鴻臚寺的儀仗。”
張敏之立刻後悔自己的問話。鴻臚寺掌朝會賓客吉凶儀禮之事,這會兒鬨動靜,十有八九是在招待四國使團。原本,主持今次接見的應該是太子爺,然而現在太子爺站在她的麵前,外頭那位接受四方朝見的自然是朱老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