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我也很生氣,把她養得這麼大,隻是想要她明事理,看清人,有所決斷,可是她卻被人蒙騙,將老夫拋棄,還騙取了大筆錢財,隻為了逍遙快活,可是……”衛國公看著牆上的畫,輕聲說道,“她到底是我的女兒,犯了錯,我也是有責任,若她真的受了委屈,總不能就把她丟在外頭自生自滅吧?”
管家不敢抬頭,隻是說道“老爺的吩咐,小的已經準備好了,今夜就是接縣主,但是她信中隻說想要見一見老爺,並沒有說要回來……”
“老夫自有辦法。”衛國公揮了揮手,說道。“你隻管照著執行即可。”
管家沒有再追問,隻是磕著腦袋。
……
出了院門,等管家離開,朱佑樘才笑了一下,說道“你不擔心嗎?”
張敏之正沉在心事之中,聽到他驟然發問,下意識問道“擔心什麼?”
朱佑樘故意笑道“倘若找回了懷寧,那麼……”
張敏之沉默下來,不知道如何回應。
她當然知道他想說的是什麼,萬一懷寧回來了,太子妃的位置依然沒有改變,那當如何,那她應當如何?
太子爺隻知道其一,不知道她的打算,有如此打趣的問話也是應該的,張敏之在沉默之後,假意露出想明白的樣子說道“就算她回來了,聖上恐怕也要另行為殿下再選一位太子妃,期間失蹤的時間裡,誰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情況,她的名聲有汙,已經配不上殿下。”
“若說名聲,我倒是不在意。”朱佑樘淡笑道“我在意的還是那個人。”
他是在告訴自己,他對她之前的定親之事不介意嗎?張敏之看著他,勉強笑了一下,繼續往前走。
朱佑樘跟上前在身側問道“你似乎還有心事?”
她猶豫了一下,小聲說道“我懷疑那個周振湘是假的。”
聞言,朱佑樘有些驚訝地停下腳步“假的?你如何肯定?”
張敏之說道“殿下可還記得我們在滑縣的時候,那位傅管家?”
朱佑樘點頭,她又道“當時在查那個案子的時候,我曾經看過名單之中周家這些年的子孫去向,其中就有周振湘這個人。我當時不太明白,為什麼他會被放在那麼前麵,如今看來十有八九是因為衛國公這一層關係了。”
“他最後怎麼樣了?”
“家道中落之後,他沒有再讀書,一直在坊間廝混,五年前他得了重病,之後就再也沒有人見過他。”張敏之仔細回憶了一番,又道,“他得的是肺癆,治不好,可是出現在京城這位,既能撩撥懷寧的芳心,又能策劃這次綁架,並不像是一個病人能做得到的,顯然不簡單。”
“如此說來,這件事倒是有些蹊蹺。”朱佑樘咀嚼著她方才的那一番言語,在心中做著分析。
“倘若隻是普通的騙財騙色,大明的富豪有很多,完全沒有必要以身犯險,招惹上國公爺。”張敏之將自己的猜測道出“要錢不要命,確實不像是這種人會做的事情,既然可以謀劃得如此周全,那說明他有這個能力,全然可以選擇彆的對象。”
“難道說,對方意不在此?”
“衛國公又說接到了懷寧的信,說她已經後悔了,既然後悔了,為何一直不露麵,也是蹊蹺!”
二人仔細研究了一番,總覺得這件事情沒有那麼簡單就結束,可是依照目下的狀況,又找不出旁的頭緒,便隻能就此作罷。
張敏之回到房中,稍稍鬆了口氣,就覺得全身的疲憊都湧出來,到底是病了幾日,又跑了這一圈,費力費腦,身體虛著自然是受不了。然而躺在床上的張敏之卻是睡意全無,腦中反反複複都張延齡今天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