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要偷懶,怎麼還怪在了我的頭上?”陸昊沒好氣看著這個戴眼鏡的怪叔叔,一邊收拾桌子。
正在這時,店鋪門被人打開了。
“不好意思,我們還沒開……”
“親家,好久不見。”易唯笑著進門,身後還跟著程君易的父親——嚴肅的老乾部。
“你們好……有什麼事嗎?”
易唯拉上陸知就走“我來見見我兒媳婦。”然後就把三個男人留在原地,領著陸知去了不遠處的咖啡館。
“阿姨,您找我有什麼事嗎?”
易唯嗔怪地看陸知一眼“沒事不能找你啊?”
“不是不是。”陸知惶恐。
易唯放下咖啡杯“我今天其實是來當說客的。”
“嗯?”陸知等著易唯的下文,卻被易唯抱進了懷裡。
“你的事情,我都聽臭小子說了。”易唯拍拍陸知,“可憐的小知。”
“阿姨……”陸知感受著來自一位母親的溫暖。
“小知,回來好不好?”
“啊?可是……”
“可是什麼?”
陸知咬著嘴唇不說話。
易唯看著陸知猶豫不決的樣子,心中了然。
“因為你爸爸嗎?”
陸知慌亂地擺手“不,沒有……”
“你爸爸的事情,我大概也知道了。”
陸知心裡咯噔一下,不知所措。
易唯歎氣“他的情況,確實不容易被人理解。”
陸知蒙頭轉向地看著易唯,等待著被她宣判死刑。
“可是,這是他自己的事情。所以,我們並不會因此反對你和君易在一起的。”
聽到易唯的話,陸知如釋重負,隻覺得眼眶發熱。
“隻是,我還沒有跟君易他爸講,畢竟他是個老乾部,思想比較古板。”易唯說著笑起來。
陸知也被她的話逗笑。
“所以,你能考慮考慮嗎?”
陸知點頭“我會好好考慮的。”
沈西淩自從退出舞台專心音樂之後,越來越能找到自己的意義,並且立誌成為獨立音樂製作人。
米路展開了新的戀情,終於走出了失戀的陰影;夏櫟則繼續進行著他的“違法”事業。
陸知向s市一家飲食雜誌投了簡曆,很快就得到去麵試的回複。
麵試完之後,陸知坐在自家新店鋪的櫃台邊,給程君易發短信“我回s市了。”卻沒有得到回音。
程君易被公司抓去做國慶特彆節目,手機就一直靜音,等他看到短信的時候,已經晚上8點了。“慘了,不知道她會不會生氣。”程君易心煩意亂地撥弄著手裡的單子,一邊回短信“不好意思,我今天加班,沒辦法去接你了。”
剛剛發完信息,就聽到孟安是的聲音“開工了,開工了,抓緊時間!”
他手忙腳亂裝好手機,腦子裡很快地想應對方案。
首先,需要對目前狀況進行分析——陸知現在是什麼狀態。陸知在下午就給他發了短信,而他5、6個小時沒有回複,陸知也沒有再發消息過來,很可能在生氣——當然,這需要他下班之後,立馬打電話確認。沒有生氣當然最好,生氣的話就需要采取策略了。
第一,打電話,嘴巴要甜——雖然不太會甜言蜜語,但是一定要真誠。跟她說清楚情況,對自己失約的事情一定要表示歉意。
第二,打電話時,掌握陸知所在地點,然後去超市或者彆的什麼地方,給她買個什麼禮物去安慰她。
不過這樣是不是有點老套啊?
想著想著,他的肚子開始咕咕叫了。
好不容易下了班,他一邊打電話,一邊走下樓去買吃的,結果電話一直沒人接。
慘了,陸知該不會真的生氣了吧!
他忐忑地走到了一樓,就看見一個裹得跟粽子一樣的小家夥站在一樓大廳。
他的心上仿佛開出了一朵花,朝著“粽子”走了過去。
“乾嘛不上來找我?這兒多冷啊。”說著伸手捂住“粽子”凍得紅彤彤的小耳朵。
“我怕打擾你工作嘛。”“粽子”說著遞給他一個保溫盒,“你沒吃晚飯吧?”
“吱吱,你會寵壞我的。”程君易抱著陸知撒嬌。
“快吃吧,再磨蹭該涼了。”
程君易衝陸知眨眨眼“跟我來!”
兩人跑到了程君易的辦公室。
“開關在哪?”陸知在牆上摸了半天。
“不用開燈。”說著,他就著窗外照進來的燈光,把陸知帶到窗戶邊,就徑自打開保溫盒,“好香,你做的什麼?”
“你自己開燈看唄。”
程君易抬手看了看表“還有三分鐘,你等著啊。”
“嗯?”
就在陸知還在奇怪的時候,突然窗戶外傳來轟鳴聲,陸知轉頭望去,隻見一朵朵煙花盛開在天空,將整個夜空都照亮。
陸知回過頭來,剛剛張嘴,就被程君易塞了一嘴餃子。
程君易的笑容比煙花還燦爛。
看著程君易的笑靨,陸知本來還有的小小不悅,瞬間變成了無數朵煙花盛開在心上。
山不來就我,我便去就山好了。
“我剛剛給你打電話,你怎麼不接啊。我還以為你生氣了呢。”程君易迅速結束了戰鬥,把保溫盒收拾好。
陸知似笑非笑“我是生氣了啊。”
程君易一下噎住。
“嗬嗬……”陸知笑起來,聲音卻略帶委屈,“因為,我好想見你啊……”
話音未落,便被封住了雙唇。
“討厭死了,一嘴的韭菜味!”
“哈哈……彼此彼此!”
五彩的煙花在夜空綻放,照著兩人的臉龐,時隱時現,但嘴角的笑意卻是那樣清晰。
“你明天有空嗎?”陸知問。
“嗯。要做什麼?”
“陪我去個地方吧。”
“嗯。”
第二天一大早,就有人敲陸知的房門。
“你這個房子離我家太遠了啊。”程君易穿著一身修身深灰色毛衣,圍著一條淺灰色圍巾,進門就埋怨。
“也沒有很遠吧,差不多十分鐘左右。”
程君易不滿“十分鐘時間也很長啊。”
“你怎麼才穿這點?”陸知不接茬,整理著自己的頭發,一邊問道。
“不用擔心,我的外套放車裡了。”他走到陸知身邊,“你爸呢?”
“去店鋪了。”陸知扯了扯自己的衣服,“我這樣穿會不會很奇怪?”
程君易打量一眼“你穿這麼好看乾嘛?又不是去見野男人。”
被陸知拍了一巴掌,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陸知握住了手。“君易,我有點緊張。”
“要不就不去了,反正我是不想見他的。”
“君易……”陸知可憐兮兮的目光像利劍穿透了程君易的心臟。
程君易不由得柔聲道“沒事,我在呢。”
他們要去見的人,就是沈槐。
沈槐看上去蒼老了很多。大概是在監獄裡沒有辦法擦保濕霜的緣故,臉上皺起一層褶子。
“叔叔。”陸知的手扣著衣角。
“小知啊,叔叔對不起你,真是不知道要怎麼補償你才好……”說著就要老淚縱橫。
程君易扯了扯嘴角“你好好服刑就是最好的補償了。”
“君易……”陸知輕輕拉了拉他的手。
“你說得對。”沈槐隻能乾笑,“叔叔我也是糊塗,現在隻剩下西淩一個人,你能幫叔叔照顧他嗎?”
“我……”
“你兒子已經是24、5歲的成年人了,沒必要再讓彆人照顧了吧?”程君易沒好氣道。
沈槐一時啞口無言,隻好看向陸知。
陸知正色道“西淩現在一個人,確實需要人幫助他……”
“喂……”
“但是,我覺得他是可以照顧自己。西淩他啊,現在最需要的,不是誰的照顧,而是自我價值的實現。”
郊外的墓園總是有一種陰森的感覺。但大概是春天的緣故,墓園裡反而有種清新的氣息。
“你倒是很了解沈西淩。”沉默了一路的程君易突然開口。
“我也很了解你啊。”陸知淡淡道。
“那又能說明什麼?”
“是啊,那又能說明什麼?”
“……我也很了解你。”
“嗯。”
“我比他了解你!”他突然提高了音量。
“你說的對。”陸知揚起嘴角,頭也不回朝前走。
程君易跟著陸知走到一座墓前。陸知將一束風信子放在墓碑前,看著墓碑上已經褪色的照片,說“八年了,我終於能鼓起勇氣來看你了,媽媽。”
她拉起程君易的手“他叫程君易,是我的男朋友。他對我很好,你……你可以放心……”說著說著,陸知竟哭了起來。
程君易輕撫著陸知的背,默默地陪著她。
少頃,陸知擦乾眼淚,窘迫道“也不知道怎麼搞的,突然就很難過。”
“沒關係,沒關係的。你在我麵前不用掩飾。”程君易摸摸她的頭。
“你不跟媽媽說兩句嗎?”
“嗯……”程君易思忖片刻,轉過身對著墓碑,“如果您在天有靈,希望您能夠賜予我和陸知力量,讓我們能勇敢麵對生活中的困難,一起走下去。”
微風吹過,墓旁的鬆柏輕輕擺動。陸知依偎在程君易身邊“媽媽一定會答應你的。”
因為——
知君深情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