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淺心裡陡然一顫,說不出什麼原由,心裡竟然湧出陣陣不安來。金研的突然出現,小胖墩的早熟和鬼精靈,還有荷琳的答謝宴……這所有的事情似乎正慢慢擰成一根繩,引領著她走向一個殘酷的事實。可真相到底是什麼,金研又到底為什麼會關注自己的微博,夏淺卻一無所知。
夏淺正想得出神,盛哲寧就突然道“好了,先不說這些了。下午還有事。”
夏淺眨眼,抬頭看向盛哲寧,下午能有什麼事?盛哲寧拍拍夏淺的腦袋,柔下聲來“既然你已經答應我的求婚了,那咱們定個日子,先去把結婚證領了。”以免夜長夢多。
當然,最後一句話,盛哲寧自然沒說出口。
聽了這話,夏淺三分羞赧七分甜蜜地埋頭,咳嗽聲道“我是答應了,可我爸媽還不知道這事……你總得讓我先找個時間跟他們說一下吧。扯證什麼的,也要選黃辰吉日,那個我也不懂,還得我媽找人算。”
夏淺原本以為,自己這麼一說,心急著要吃熱豆腐的某人鐵定黑臉,誰知盛哲寧卻一臉淡定地點點頭,嗯道“我也是這個意思,所以我已經給爸媽打過電話了,這周周末就叫陳助理去接他們來藺安市。”
聞言,夏淺怔了怔,再怔了怔,這才反應過來。啊喂,盛哲寧你管誰叫爸媽?這口改得實在是……太不要臉了!
盛哲寧笑而不語待會兒你就會知道,比這更不要臉的事情朕都乾得出來!
夏淺和盛哲寧乾著“更不要臉的事情”的時候,金研和小胖墩已經到家了。小胖墩回了家,一見外婆眼裡就再沒了老媽,隻纏著外婆說東說西,不一小會兒,就又騙著外婆帶自己出去買巧克力吃。
這頭,金研則滿臉疲憊地靠坐在沙發上,神色憔悴。荷琳因為家裡後院著火,此刻也正在姨媽這躲難,見表姐這副模樣,忙緊張道“怎麼了?不舒服?”
金研搖了搖頭,又揉了揉太陽穴,這才有氣無力道“可可他……見到那個人了。”
荷琳聞言驀地一下跳起來,“那你們——”
金研擺手,“他沒見到我,應該也暫時不知道可可的身份。”
荷琳見表姐滿臉猶豫的模樣,頓了頓,輕啟紅唇“那很好啊,你不是一直都盼著他們父子相認嗎?現在雖然兩人暫時還不知道對方的身份,但至少見上了。噯你有沒有問過可可,他喜不喜歡那個人。”
“我不知道。”金研頭疼地敲著腦袋,“老實說我其實根本沒想過要讓他知道這個孩子,畢竟當初——”
“你想過!”不等金研說完,荷琳就斬釘截鐵地打斷她道。
金研怔住,一抬頭就見荷琳晶亮的星眸正熾熱地凝著她。
荷琳一字一句道“你不僅想過,還很認真地想過。姐,不要再裝作輕描淡寫地說什麼當初隻是個意外了,更不要再說什麼生下可可和他沒關係。這些話你對外人說說也就行了,在我麵前你也要硬撐嗎?”
金研死死咬住下唇,再不能言語。
荷琳握緊她的手,語重心長“其實從一開始,我就不相信你的那些話。你不是那種隨隨便便的女人,怎麼可能和男人一夜情?還有,如果你真的不在乎的話,就不會一直關注那個夏淺了,不是嗎?你敢說,你這次找夏淺做砍價師,不是在跟自己較勁?你心裡明明就是還想著那個人的,對不對?”
金研深深呼出口氣來,終道“沒錯,我承認,我還想著他。可這一輩子,我都不會再原諒他。”
……
翌日下午,夏淺和老何商量了番,就正式接下了荷琳的答謝宴。
其實傭金還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如果夏淺能談成這樁案子,在圈內的名聲也會大大提升一個level。想想多牛逼,這可是給荷琳談過砍價案的大師啊。所以縱使這樁案子有許多想不通的地方,夏淺還是沒能抵住誘惑,跟對方簽訂了合約。
然而,等夏淺真正接觸到對方,這才明白了個中因由。
原來,金研並不是沒有請過婚禮策劃師,而是前前後後請了七八個婚禮策劃師都被嚇跑了。而被嚇跑的原因就來自於小胖墩口中的舊二姨婆和新二姨婆。
夏淺回去狠補功課後才知道,荷琳五歲的時候,親生父母就離了婚。父母離婚後都迅速各自再婚,而跟著爸爸生活的荷琳則幾乎是後媽拉扯大的。荷琳曾在采訪中也坦言,和後媽母女情深。她小時候身體不好,後媽甚至還流掉了自己的孩子來專心照料她一個人。
而這個後媽,應該就是小胖墩說的“新二姨婆”。另一邊,通過方芳的打探,“舊二姨婆”的近況他們也打聽到了,這位荷琳的親媽在三年前就已經離了婚,而這已經是她第三段失敗的婚姻了。
試想下,荷琳回娘家辦答謝宴,這兩人一個是感情深厚的後媽,一個是孤苦伶仃的親媽,似乎哪一個都無法割舍,又哪一個都不能得罪。那麼問題來了,這答謝宴到底該聽誰的?誰才算真正的當家老母?
燙手山芋燙就燙在這哇!
因為兩位老太太老是意見相左,婚禮策劃師們紛紛被折騰得退出。最後荷琳實在是找不到婚禮策劃師了,金研這才無牙地找到砍砍而談,提出讓夏淺全權負責這樁案子。
——要求砍價什麼的都是假,她們寄希望於夏淺能夠擺平新舊兩位二姨婆才是真。可正所謂清官難斷家務事,饒是夏淺談判能力超群,遇到這種事情也頗為頭疼。
此時此刻,自覺被金研坑了的夏淺就正跟兩個閨蜜大倒苦水。
“……你們以為,一個大媽的戰鬥力是一百,兩個大媽在一起的戰鬥力就是乘以二嗎?錯!是乘以一萬!你們都不知道我最近被新舊姨婆折磨得到底有多慘,她們倆哪兒是意見不合啊?根本就是見麵掐啊!新姨婆如果說紅色好看,那舊姨婆鐵定說白色好看,反正就是你讚成的我絕對反對,你反對的我絕對讚同,她們倆是超乎想象的有默契哇!”
“什麼讚成反對,反對讚成的。”樂穎聽得兩眼直轉圈,“你能說人話不?答謝宴到底定下來沒有?什麼時候辦?會不會有明星到場?還有還有,有記者招待會咩?”
夏淺頭搖得像撥浪鼓,最終垂首歎息“彆說什麼時候辦了,現在在哪兒辦都還沒定下來。這兩天,我光陪兩個老太太逛酒店就逛得腿折了。這都快一個星期了,我自己都數不過來看了多少家酒店了,還沒定下來!一想到下午又要見兩位老佛爺我就頭大,我這接的哪兒是砍價的活兒,根本就是居委會大媽的活兒。”
一直沒有搭腔的方芳悠悠啟齒“這怎麼就不是砍價的活兒了,不過是砍價的對象的換了換。”
夏淺應了聲。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樁砍價案要“對付”的不是各個狡詐難纏的商家,反倒是兩位新舊姨婆。隻要把新舊姨婆的“價”壓下來,這樁案子就有希望了。可說是這麼說,談何容易?
夏淺正糾結著,方芳就又道“下午去看哪家酒店?”
夏淺輕咳聲,心虛道“長盛酒店。”
“喲!”樂穎一聽,當即彎眼樂開,拍閨蜜的肩膀調侃道,“看看,果然不愧是快嫁的忍了,什麼都想著老公呐!連客戶都往老公家的酒店送呢。”
“去!”夏淺白樂穎眼,“我這是正大光明做買賣好嗎?再說了,還不知道那兩老太太瞅不瞅得上呢!再這麼折騰下去,我就快hold不住了。”
“哪兒就這麼嚴重了?”方芳將麵前的餐盤一推,起身瀟灑,“走,帶我去會會那兩老太太。”
夏淺眨了眨眼,納悶道“你?”
“怎麼?瞧不上姐姐我?”方芳哼笑叉腰,“說起這砍價呢,我的確比不上你和老何,但說起這掐架嘛,我可比你們強上千倍百倍。”
聞言,夏淺眼眸陡亮,對啊!她怎麼都給這兩老太太攪糊塗了?這掐架管家務事什麼的,都是她方禦姐的強項啊!
夏淺拍案而起,當即激動道“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