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手成魔,一手成神!
身上的衣服太單薄啦,又是這麼個鬼天氣,白若鬼感覺快要凍成冰人了。想到還有正事要做,逃一般離開了這座破廟。
剛走出來,白若鬼便看到遠處一個熟悉的人影正向這邊走來,正是之前騙了自己的黑衣姐姐!
白若鬼連忙躲在了距離最近的一顆大樹後麵。樹很大,足以將她小小的身子骨遮擋得嚴嚴實實。
花洛影路過大樹旁邊時,仍是注意到了大樹下被人踩過似的草叢,目光停頓了一下,卻沒有停下腳步,板著張好似快要哭的臉,一刻也不想停歇地快速往鬼廟走去。
微風拂來,白若鬼嗅到一縷血腥味,從樹後探出了小腦袋,這才注意到,那黑衣女孩走過的地方,皆是絲絲觸目驚心的血跡,再抬頭向那黑衣女孩望去,可見她手中拿著把匕首,且匕首上血淋淋的,還在往下滴著血。
白若鬼嚇得不由打了個哆嗦,待那黑衣女孩的身影一進了破廟,便拔腿就跑。
她第一次覺得,外麵的世界太可怕了。
跑了一會,仍能看到地上那觸目的血跡,白若鬼方反應過來,自己不知不覺中竟是一路沿著血跡跑的。
一個可怕的念頭憑此而生,那個黑衣姐姐是不是殺了人?也許那個人還沒死,她可以去找他,說不定能幫上什麼忙。亦或者,即使那個人已經死了,她也可以幫那個人埋了入土,讓他不至於可憐到曝骨荒野。
這樣的念頭像是著了魔爬上腦子裡後,便紮根般揮之不去,促使著她那兩條小腿,在戰戰栗栗中,沿著血跡走去。
血跡的儘頭是三隻死去的老虎。老虎的屍體上,數個還在往外冒著血的窟窿,於月光下升騰著血色的熱氣。可依稀辨出,殺害這些老虎的凶器,正是黑衣女孩手中的匕首。
原來,那個黑衣女孩殺的不是人,是老虎。白若鬼大為鬆了口氣,正打算離開,突然聽到不遠處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她此刻正站在坡上,順著聲音向坡下望去。
隻見,坡下荊棘叢生的地方,竟然躺著十幾隻活著的老虎,老虎有大有小,似乎是個群體。
目光從下方收上來時,白若鬼注意到,就在虎群和她之間的坡中間,置著一把梳子。根據顏色與色澤,可判斷出是用檀木做的,完好無損地躺在草叢上。
抓了抓亂糟糟的頭發,她按著忐忑的心走了下去,將梳子撿起。
梳子很新,像是人剛買的。上麵雕刻著她最喜歡的桃花的花紋,精致又好看。放在鼻尖一聞,果然香香的。也不知道是哪個人這麼不小心把新買的梳子落在了這裡。
白若鬼從懷中掏出以前念卿給她的手帕,將梳子小心翼翼包好,放在懷裡。抬頭看了看快要升到半空中的月亮,她這才意識到,糟了,鬼門快要打開了,她已經浪費太多時間了!
這時,白若鬼無意間注意到虎群的旁邊,有一隻血跡斑斑的布鞋。布鞋很小,分明是孩子穿的。意識到了老虎不久前是不是吃了什麼,她不由瞪大了眼睛。
就在這時,身後,一個熟悉的聲音喊她“鬼鬼!”
是念卿!幾乎不用去辨認,她便知道。
白若鬼慌忙回過身,看著那張溫暖而熟悉的臉,孤寂的心突然間尋到了依賴,一直繃得比弦還緊的精神瞬間倒塌,眼前一黑,小小的身影倒在了地上,隻是口中一直叫著“念卿……快逃……有老虎……”
白若鬼不知道,她昏迷的時候,她一直尋找的百裡哥哥,正從遠處跑來。
待百裡天衡走到這裡,看了看地上昏倒的小女孩,他驚訝地快要把眼珠子瞪出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她怎麼會在這裡?”又看向把自己引來這邊的衛念卿,“還有你怎麼也在這裡?不知道這裡很危險麼!”
衛念卿俯下身子看著白若鬼,伸出手想要撫摸她,又不敢,也不能,最終手隻是停在了半空,喃喃道“為了找到你,把你帶到她身邊,差一點,就讓她看到了會讓她做噩夢的事情。”
百裡天衡一邊抱起白若鬼一邊問道“是你讓她昏迷的?”
衛念卿點了點頭,確然是他動用了一點土地神給他的法力讓她昏迷的。抬頭看向天空高掛的血月,他連忙道“時間不多了,快把她帶到我和你說的那個土地廟裡。我會很快跟上你們。”
百裡天衡這才注意到不遠處的虎群,而且有幾隻老虎已經注意到他,似乎馬上就要撲過來了。心頭一急,連忙跳上了劍,向衛念卿所指的方向飛去。回頭看向身後,已經不見了衛念卿的身影。
看著懷裡的小人,百裡心頭猶如一千隻螞蟻在爬,又一回想衛念卿的事,更是滿肚子疑惑。姓衛的那個小鬼是什麼時候死的?靈魂又怎麼會在這裡?難道他是在這裡死的?他又是如何獲得法力的呢?雖然不確定其法力的強弱,但那種法力絕對不該是一個凡人的靈魂可以有的。
很快,鬼門大開。諸山圍繞的中心,金碧輝煌的皇陵上空,隔空撕裂了一道長有百米的漆黑裂縫。裂縫中,半透明的影子一個接一個、兩個接兩個魚貫而出,於血月下呈現極其詭異的景象。
隨著裂縫越來越大,鬼魂出來得也越來越多,從零碎的幾個一起出來,到成百上千個重疊著出來,遠遠望去,密密麻麻之狀可怖可歎。不久,裂縫處猶如有一大塊遊動的黑體,且由裂縫處越往外越大,越往外越透明,最後碎裂,化作無數單獨的鬼魂,遊向四麵八方。
裂縫最後演化成了兩扇大開的黑色大門,從百米的高空一直垂落到地上,正好將皇陵的入口處遮擋得嚴嚴實實。鬼門上,呲牙咧嘴的牛頭馬麵像,龐大而嚇人,有更多更多的鬼魂從門內出來。在漆黑的門裡麵,睜著無數雙鬼界的眼睛,好奇地注視著門外的世界。
在鬼門附近方圓五裡內,每隔一百步,便站立著一個持著仙劍的修仙者。這些修仙者,來自各門各派,皆麵色嚴肅地觀察著鬼門裡的一舉一動,即便身邊有再多的鬼魂相擾,他們也不為所動絲毫。
來自昆侖虛的修仙弟子,葉竹軒,負責東南尾一角,此刻正立於一塊高達六十多米的鬼畫符柱子上。作為這些守衛在鬼門關前的修仙者中最年輕的一員,他亦是第一次負責這樣的事,相較其他修仙者,無論是表情還是動作,都略顯得活躍些。
千米之外的山上,百裡天衡按照衛念卿的指示,將白若鬼帶到了土地神的廟宇裡。看著外麵越來越多的鬼,他欣喜著時機終於來了,來不及等衛念卿趕來這裡,脫下衣服給白若鬼蓋好後,便禦劍匆匆離去。
這座土地神廟不大,但還算乾淨。屋子裡擺放的土地神的雕像栩栩如生,笑得很是和藹。雕像前,擺放著白日裡上山砍柴的人供奉的香火,兩邊此刻點著油燈,淡黃色的光芒柔和而溫暖。
在這樣的光芒中,白若鬼漸漸恢複了意識,感覺好像回到了家裡,聽著屋外刮得鬼哭狼嚎的風聲,下意識地捏了捏被角。
這一捏,才發現,蓋在身上的不是被子,是一件大人的衣服。身體下躺著的的也不是床,是鋪得厚厚的乾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