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手成魔,一手成神!
“對了,你方才說慳堯那個老頭也要回家了?”彼岸花魂突然問道。
白若鬼點了點頭,“嗯,說是回家享清福……”
“切~”彼岸花魂伸著懶腰道,“他哪是享清福,不過是壽命將儘,不想讓尊上看到難過而已。”
“什麼?”白若鬼不敢相信,“可是慳堯爺爺說他還能夠活十幾年呢,怎麼會是壽命將儘?!”
彼岸花魂白了白若鬼一眼,“你能不能不要這麼天真啊?那個老頭是在騙你呢!不過也沒必要,反正他死後,除了同為虛緲人的墨清明,也沒誰能夠記住他。哦,不對,你也是虛緲人,沒有前世也不會有來世的虛緲人,你們還真是緣分呐!讓我算算你什麼時候會死,哦,不,什麼時候消失呢?”
白若鬼隨手將手上提的裝滿熱水的桶卡在了彼岸花所在的花魂上,便聽到彼岸花魂大叫“燙死我了!燙死我了!白若鬼!你個臭小鬼!做什麼呢!快把桶拿開!”
然而,白若鬼不想理會,轉身趴在床上睡去了。
夢裡,她看到慳堯爺爺像念卿離開時那樣,身體一點點變透明,化作虛無,然後自己的身體也跟著漸漸透明,風一吹,便煙消雲散。尊上半跪在一把壞了的琴旁,低垂著腦袋,散亂一地長發。一顆一顆宛若珍珠的淚滴,從他的臉上滑落。
輕沢離的聲音在耳邊回響“你要記住他此刻的模樣。然後,儘最大的努力,到他的身邊去,代替我,照顧他,守護他,不要讓他有第二次這樣的神情。
他是整個修仙界的支撐,背負著你我所不能想象的六界之責。他如何再承受得起這樣的神情!”
從噩夢中驚醒,已是黎明。
雖然天還沒有完全亮,但她已經睡不著。伸了伸懶腰,走到窗前,將卡在彼岸花上麵的木桶拿開,抬起頭,突然見到窗外不遠處站著一個熟悉的人影。
“慳堯爺爺……”她吃驚地喃喃,慳堯爺爺起這麼早做什麼?
微亮的天光下,慳堯在摸著曾經悉心嗬護的花朵,往昆侖殿外走去。身影越走越遠,越來越模糊,最後在一陣風中,化作虛無,就如夢中那般,連氣息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彼岸花魂正躺在花瓣上,此刻緩緩睜開綠色的眼睛,開口道“他永遠的走了。”突然又一愣,“我剛剛說了什麼?誰走了?”
白若鬼踉蹌著後退了幾步,癱坐在地上。聽不到任何聲音,也感不到任何溫度,仿佛置身在一片黑暗之中。腦海裡隻有一個聲音慳堯爺爺……死了……消失了……
睜開眼,天已大亮。
走下床,可見窗台上彼岸花開得正盛,彼岸花魂躺在花葉上伸著懶腰。
“鬼鬼~”大白從花盆後麵探出腦袋來,“快點,尊上和慳堯爺爺都在等你呢!”
“啊?”白若鬼心頭一驚,連忙穿上衣服,正準備洗漱,突然意識到什麼,猛然跑到窗前將大白抓起,“你說什麼?慳堯爺爺在等我?可是慳堯爺爺不是已經……已經……”
大白嚇壞了,“已經什麼?”
“沒什麼。”白若鬼放下大白,不顧亂糟糟的儀表,飛奔向正殿。
那是夢而已,夢中夢而已!
正殿,墨清明立於門前,手裡握著一卷天書,望著廣闊無垠的天空出神。身後,慳堯背著個包袱,來回走動,等得焦急。
突然,白若鬼跑了過來,穿過墨清明的身邊,撲在了慳堯的身上,大哭特哭“慳堯爺爺,慳堯爺爺……”
慳堯被她這一哭嚇了一跳,將她扶好,本想訓她怎麼起得這麼遲,還這麼衣冠不整的,可看到她滿眼淚水的古怪模樣,終訓不起來,隻好問道“你,你這是怎麼了?是不是誰欺負了你啊?”
白若鬼搖了搖頭,“慳堯爺爺可不可以不要走,我害怕,害怕再也看不到慳堯爺爺了……”
聞此,墨清明握著天書的手突然一顫。
慳堯笑嗬嗬道“傻孩子,我呀,就住在仙人鎮裡,你想什麼時候來看我就什麼時候來看我,怎麼還怕見不到我呢?說來,今個正好是我曾孫子滿月,我回去乃是和家人共享天福,是個快樂的事,你這孩子,可彆哭了啊。快回去梳洗一番,瞧你這亂糟糟的模樣,以後我不在,你可不能再這樣了。”
白若鬼勉強止住了哭,點了點頭。
當白若鬼打算離開時,墨清明突然道“站住,轉過頭來。”
白若鬼一怔,悻悻地轉過身去,仰著腦袋看向墨清明。
墨清明俯下身子,隨手變出一塊手帕,一邊擦去白若鬼臉上的淚痕,一邊問道“是不是做了噩夢?”
白若鬼微紅了臉,點頭,“嗯。”而且還是兩個噩夢。
墨清明道“這般修為,還分不清夢與現實麼?”
白若鬼頓時羞愧得恨不得鑽入地下。
“以後多加注意,勿再將夢與現實混淆,不然容易走火入魔。好了,回去梳洗吧。”
“是,尊上。”
仙人鎮裡有一姓章的員外,其爺爺年輕時入了昆侖虛,因此名動千裡。其爺爺的故事也被傳頌為一代佳話。
章員外四十來歲才有了個兒子。兒子如今已二十多歲,且在一個月前科舉考試中了舉人,兒媳婦又給他添了個孫子,可是喜上添喜。
今個,正是章員外那小孫子的滿月之日,便見員外府張燈結彩,處處前來慶祝的人,好不熱鬨。
酒席上,正當眾人觥籌交錯、暢飲得正興致時,突然管家急匆匆來報“員外,門外有……有……”
章員外一頭霧水,“快說,有什麼啊?”
管家道“還是請老爺親自去看吧,小人不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