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不由自主地伸出去,想摸摸他的臉。
可是,這一世絕不能再拖累他了!
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中,最後無力地落了下來。
不能碰,不能想,不能再和他有任何關係。
“我們以後,還是不要再見了。”
少年吃了一驚,剛剛放下食物,立馬轉身信誓旦旦道“這可不行!那個叫君澤的神仙大哥哥說,必須由我來照顧你,師兄們也已經下了命令。而且,不光如此,我覺得你好麵熟,好像很久很久以前認識過。我自己也想一直照顧你。”
白若鬼心頭震顫,三兩下子把少年推出屋子,合上門道“我很好,不用你照顧了。你去把那個叫君澤的神仙叫過來,我有話要問他。”
話音剛落,君澤已經出現在了屋子裡,坐在搖椅上,吃著糕點,幽幽的神情望著白若鬼。
見白若鬼轉身望向自己,他方開口道“要問什麼?”
“這裡是哪裡?”
君澤眉一揚,“猜不到嗎?看看你的脖子上。”
白若鬼連忙低下目光,隻見脖子上掛著一塊晶瑩剔透的寶玉,十分眼熟。
正是百裡天衡給她的那塊玉,雲荒門的掌門之玉。
“這裡是……雲荒門?!”白若鬼驚愕地喃喃,取下寶玉,呆呆地望著,“可,這塊玉不是丟了嗎?”
她隻記得自己被千煞風刺傷,後麵的事便都不記得了。這中間發生了什麼?竟隱隱約約覺得自己錯過了什麼最重要的事。
君澤見白若鬼望玉出神的樣子,歎道“彆想了,你確實是錯過了很精彩的事。不過,我並不想告訴你這塊玉是怎麼回來的。我隻希望,你能夠在這雲荒門平平淡淡地度完餘生。為此,我還特地要求那個叫衛念卿的男娃娃過來照顧你。由一個故人來陪你,你應該能夠安心了罷!”
安心?
白若鬼苦笑,過往種種,曆曆在目,如何安心?
見白若鬼嘴角邊可怕的笑,君澤不覺中竟嚇出了一身冷汗。
深深一聲歎息後,君澤道“那些事已經過去十年了,你……”
“十年?”白若鬼打斷道,目漏寒光,“那是對你們而言!對我來說,自天火燒了我的家鄉,時間便一直沒有前進過。你們活了十年,卻可知我隻在十二仙道裡度過了短短幾日。不對,這些年來,我連一日都沒有真正地活過。”
連一日都沒有真正地活過……
這樣的話,是怎樣的痛心。
“萬能仙書……”白若鬼突然想起了什麼,瘋了般翻找腰間的包包,然而並沒有找到要找的書。
萬能仙書去了哪裡?
那是她唯一的希望啊!
白若鬼猛然抬起頭,惡狠狠地瞪著君澤,低吼“是不是你拿了它?”
君澤臉色一抖,耐心勸導“是……是又如何?那書不是什麼好書,更不是什麼仙書。你可不能再練那書上寫的歪門邪道的法術了。”
君澤說話間,白若鬼已經從包裡掏出一把匕首,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鋒利的匕刃一碰皮膚,便見鮮紅的血液湧流。她如今已然視死如歸,“如果沒了那本仙書,便等於沒有了希望,那麼我活在這世上,也沒了意義。與其生不如死,不如死了乾脆。”
白若鬼這不同往日的狠厲乾脆,令君澤措手不及。眼看那匕首就要割破那白皙的喉嚨,君澤連忙將書扔到白若鬼麵前,大為生氣,“給你就是了!你可彆死!你若是死了,我這一行便是白忙不說,還會得罪最不想得罪的人!”
她若是死了,墨清明定要興師問罪於他。他可不想看到墨清明生氣的模樣,那簡直比世界末日還可怕!
白若鬼這才放下匕首,吐了口氣,俯身去拿書時,門突然撞開,那個叫衛念卿的少年臉色緊張地跑了過來,拚了命般將白若鬼手中的匕首奪去,接著從袖子上扯下一大塊布,踮起腳尖,將白若鬼受了傷的脖子包紮得嚴嚴實實,口中氣呼呼道“你是瘋了還是傻了,怎麼可以突然想不開?這傷的不是彆人,是你自己啊,你難道都不會痛的嗎?”
看著小小少年擔心的模樣,簡直與十一年前草集村的那個人一模一樣,白若鬼努力克製自己,“我沒事,念卿,真的沒事。”
君澤此時站起,走到門前道“時間不早了,該去與雲荒門的弟子打個正式的招呼了。待會可要記得此行的目的,向雲荒門的代理掌門要個無人的清修之地。畢竟如今的你,越少與人接觸越好。”
白若鬼點了點頭,拿起放在牆角邊的昆侖劍,與衛念卿一起,隨著君澤走向雲荒門的大殿。
雲荒門畢竟曾是排名前十的門派,如今雖已寥落,但其建築規模還是挺壯觀的。
一路千奇百怪的大院景色,令人眼花繚亂。
走了約莫半個時辰,踏完高高的台階,總算到了正殿。
隻見滿屋子的雲荒門弟子,清一色的道袍。
原本熱鬨的議論聲,在白若鬼踏入大殿之時,全都匿跡,一時間安靜得可以聽見風吹過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