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手成魔,一手成神!
指尖的靈力載著血液的記憶湧入了腦海。
據說,一個人最在意的回憶,會比其他記憶於血液裡存在更為長久。
而花落影的幾段比較重要的記憶,此刻正以畫麵的形式,向白若鬼襲來。
畫麵裡,一個五歲左右的小女娃,站在冰天雪地裡,哭喊著,直到一個人販子路過,將小小的她抱在懷裡。
白若鬼認得這個畫麵裡的地方,是她的家鄉草集村的桃花林裡。
畫麵陡轉,下一刻,卻是在深夜,花落影正在追著一個十來歲的小小少年。
那熟悉的背影,白若鬼瞬間認出是衛念卿,而此刻的記憶,正是發生在十一年前的鬼門大開之夜。她記得,衛念卿便是在這樣的時間,這樣的地點,死於野獸之口。
當看到衛念卿小小的身子突然被樹枝絆倒滾落山坡,白若鬼心頭一驚,恨不得立馬過去抱住他,帶他逃離這個鬼地方。可惜,她看到的終歸是彆人的記憶。
花落影為了追到衛念卿,便也一同跳下了那山坡,來到衛念卿的身旁,然後不得不為此行後悔,因為她這才看到周圍一隻隻吃人的野獸。
為了活下去,花落影轉身,將衛念卿拉在麵前,然後不顧衛念卿掙紮,在衛念卿的身上砍了一刀又一刀,再將他推向獸群,她則趁機溜之大吉。
看到這樣的一幕,白若鬼紅了眸子,拳頭與牙齒都在咯吱作響。
雖然早知道衛念卿是在這樣的夜裡這樣的地方死去,並一直為此愧疚而悲傷,卻不曾想,衛念卿是背花落影害得這般慘死的!而她還喊花落影姐姐,將她視作萍水相逢的朋友,甚至還感恩於她的飛毯幫助!
嗬嗬嗬嗬嗬……白若鬼淒然大笑,這世上的真相竟都是這樣鮮血淋漓的殘酷!
後麵的記憶,白若鬼不再屑於去看,意識瞬間衝破血液製造的幻境,看到了現實。
當千煞風再度砍殺而來時,白若鬼猛然撤去了防護的結界,千煞風的劍瞬間落了下來,卻在白若鬼的頭頂上方戛然而止。
“怎麼?不想為你的女人報仇了嗎?當初,我可是什麼都沒做,你都能出手殺我,如今,我殺了你最愛的女人,你卻做不到了嗎?”白若鬼紅著眼,猛然掐住了千煞風的脖子,另一隻手抬起握住了千煞風的劍,不顧手被劍刃劃得鮮血淋漓,硬是將劍奪了下來。
千煞風掙紮了幾下,突然安靜了下來,沙啞著嗓子道“我知道,你恨我。可是,我不能再錯下去了。事情既然都已經發生,我無話可說,你殺了我吧。”
白若鬼卻鬆開了千煞風的脖子,往後退著,瞪大了血目,“真好啊,你一句殺了我,便可以結束一切。這世上,若是真有這樣的好事,我何須再去做這些事……”聲音愈來愈小。白若鬼轉身消失。
死是何其的容易,生卻是這樣的艱難。然而,終有一天,她一定可以結束這一切。然後,放下一切,或是留在爹身旁照顧爹,或是與念卿在一起,或是與那個人在一起。無論是那種結局,都一定是幸福的。
隻是那一天的到來,需要用她的一切去爭取。
白若鬼離開地府後不久,地府被外界什麼魔物入侵的事便如沸水一般炸開了鍋。有鬼兵循著蛛絲馬跡,找到了千煞風。而此刻的千煞風,猶如失了魂的空殼,抱著死去的花落影在一片虛無中漫無目的地走著。
秦廣王聞聲趕來,認得出千煞風所在的地方,正是通往生死簿隱藏之地的路,立即尋到了通靈神獸諦聽的牌位前。諦聽一如往常不願現身說話。
秦廣王大急特急,吼道“我知道諦聽大神一直耿耿於懷當年之事。本王當年隻是迫於實在能力有限,方冒險請求神界賜一名神將來幫我看守生死簿。沒想,神界卻是派了您過來。您不願留在鬼界,而為此一直惱恨於我。可,這終歸是你我二人的恩怨。如今,生死簿與鬼尊之力,關乎著六界安危,您再這般不說話,是要棄下身負之責嗎?”
諦聽終於是露了音,“我不說自有不說的道理。既然你那麼想知道,也為了證明我的清白,我便與你說了罷。生死簿與鬼尊之力確然是被人拿走了,且這個人,以鬼界全部兵力,甚至我的也算上,也未必贏得過。故而,為了保全鬼界,我不得已將生死簿給了她。而她也並非是去做什麼壞事,你們隻要不去逼她,六界可安然無恙。”
秦廣王聞此,已然氣瘋,哪還聽得下後麵半句,隻吼道“敢問大神,那人是誰?!”
諦聽並未答話。
回答秦廣王的,是站在秦廣王身後的人。
“是白若鬼,是她。”千煞風哭笑不得道,“她並沒有被昆侖虛的那位尊上殺死。昆侖虛的那位尊上,為了她,向世人撒了謊!”
如果能來得及為過去之事挽回些什麼,大底便是儘可能阻止她繼續錯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