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手成魔,一手成神!
這一夜,百裡天衡徹夜未眠,赤紅的眸子望著天上的血月,腦海裡一次又一次回放著白若鬼滿臉血淚,目光裡滿是仇恨的模樣。
千瘡百孔的心,早已再經受不住那樣仇恨的烈火焚燒。
淚水參雜著血水落下,心,比天火的那一夜,還要痛,那是幾乎要碎裂的痛,讓他無法呼吸的痛。
為什麼,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你究竟是誰?是小鬼嗎?還是用著小鬼的模樣來懲罰我的魔?隻是因為我沒能夠好好地保護她嗎?
眼睜睜看著家鄉毀滅,眼睜睜看著師父慘死,又眼睜睜殺了小鬼的徒弟,看著她悲痛欲絕的模樣。三個眼睜睜,毀去了他的一切!最終,他誰也沒能保護得了。
對不起,對不起……
第二日,比賽場地上來了比昨日更多的觀眾。所有人都想知道,墨清明新收的這個徒兒,究竟是何等厲害的人物。抱著如此期待,當看到那個神秘女子走上台時薄弱的身影,眾人卻都忍俊不禁。
這樣一個弱不禁風楚楚可憐的女孩子,能夠有如何的本事。昆侖虛終究是不行了,那位尊上估計也不行了。未來的修仙世界,當是以蜀山為首了。
又有昆侖虛裡的人發現,這個自稱掌門徒弟的女子,這般仔細觀察,竟與多年前那位萬劫台受刑的私塾學生白若鬼十分相像,隻是,在她的臉上並不見任何魔尊的印記或者神之火的印記,又想魔尊白若鬼已經為他們的掌門殺死,便是再做猜想,也隻能腦海裡這麼一提,連說出口的勇氣都沒有。
百裡天衡臉色十分憔悴,便是昨日經過那樣激烈的戰鬥,也沒有這樣不堪過。臉色慘白如紙,唇無血色。眼眸卻是紅紅的。
這樣的百裡天衡,這樣的蜀山掌門,令得所有人都不由心生猜疑這蜀山掌門是不是昨晚與誰大戰了一場?怎麼狀態如此糟糕?
九牧打著哈欠來到戰台上,當看到百裡天衡的狀態時,嚇得差些摔倒,不可思議道“蜀山掌門這是怎麼了?是遇見鬼了嗎?”
“……”
九牧無奈搖了搖頭,一心想著這個什麼比試大會的鬨劇快點結束,他好回去睡個大懶覺。伸了伸懶腰,他舉起手中的仙劍,指向天空,“那麼,最後一場比試,開始!”
一瞬間,昆侖劍出鞘,陣陣風如刀割,令得台下的人都退後三尺。
“為什麼不出劍?”白若鬼問道,聲音洪亮,如同佛音擴散。
百裡天衡卻道了句“告訴我,你是誰?”竟隱約夾著哭音。
白若鬼心頭一痛,拚命壓抑著自己的心,冰冷地答道“我是代表家師昆侖虛掌門出戰的昆侖虛弟子,白拂。”
“不,你不是!不是……”百裡天衡搖著頭,咬牙切齒,“為什麼不告訴我你是誰?你在害怕什麼?害怕我殺了你嗎?”
白若鬼冷嗤了一聲,“究竟是誰殺了誰還不定呢?百裡天衡,世上除了我是誰,還有很多的疑問等著你去尋找答案,何苦執著於這個不值一提的事?”
“不值一提?”百裡天衡仰天大笑,猛然拔出天誅劍,指向白若鬼,“既然這樣,我便打到你願意說出你是誰為止!”
一場牽扯著天地風雲變幻的大戰,震撼上演。
劍無數影交叉,兩個身影變幻莫測,激烈的程度不僅將戰台震碎成灰,便是大地也搖晃了起來,眾人回過神時,腳下已是裂土。
最後一擊裡,當白若鬼飛身打過來時,百裡天衡突然撤去了防護,甚至扔掉了手中的劍,不顧身體被白若鬼劍氣劃出道道血痕,卻是揚嘴一笑,伸出手,把嚇壞的白若鬼拉入了懷裡,緊緊地抱住,血液模糊的臉塞進她的懷裡,聲音微弱“告訴我,你是我一直在找的那個人。便是你恨我,便是你傷我,隻要讓我找到你,便什麼都無所謂了。小鬼,我隻想和你一起,回家。”
一瞬間,白若鬼所有的防禦,所有的堅強,都化作了虛無。
我隻想和你一起回家……
那是多麼遙遠的聲音,多麼遙遠的回憶。
遙遠的記憶裡,一個孩子歡呼雀躍地說“回家了,百裡哥哥和我都可以回家了!”
那時快樂的心情,如今,怎麼也體會不到了。
一起回家……我也想,我也想啊!
可是,我們的家在哪裡?如果沒有家,我們的心,又該在哪裡?
到底是心不肯改?還是人太過執著?
百裡天衡一身鮮血淋漓地倒下,白若鬼雙目無神地站在那裡,渾身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