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臉漢子不滿的說道:“我媳婦兒在裡麵呢,你用另外一個。”
“真是對不起啊。”
李愛國很有禮貌的道了歉,扭開另外一個衛生間。
關好門,拉上側窗,他抬頭看了看吊在頂上的燈泡。
“不愧是高級列車,竟然裝了吊頂燈。”
小聲嘟囔一句,李愛國左右看看,見沒有可以踮腳的地方。
左腳蹬在車廂上,借助支撐右腳連續在側麵車廂猛蹬兩下,身子這個時候已經開始傾斜了,李愛國不慌不忙,右腳再次用力,整個人斜飛了出去。
趁勢伸手在“吊頂燈”的上方摸到一個紙條。
然後穩穩的落在了地上。
嗯,咱李愛國剛才證明了在高速運行的列車上原地起跳,不會倒飛出去。
【有知道原理的同學請把答案打在公屏上】
紙條是用密碼撰寫的,李愛國目光掃過瞬間明白了上麵的內容,將紙條撕成隨便,吞進了肚子裡。
然後他又蹲在衛生間裡,寫了一張紙條,丟到了燈罩上。
燈罩隨著列車的奔馳輕輕晃動,在下麵看不出任何端倪。
李愛國放了水,哼著口哨推開門走了出來。
黑臉漢子依然站在車廂連接處,看到李愛國出來,轉過身讓開來。
李愛國整了整衣領子,轉過身朝著包房走去。
等他離開後,黑臉漢子在隔壁衛生間的門上敲了敲。
門開了,燕子從裡麵走了出來,她依然捂著肚子。
“媳婦兒,你沒事兒吧?”
“沒事,就是肚子有點痛,咱們回包房吧。”
兩人跟小夫妻一樣進到了隔壁包房內。
對麵車廂連接處,一雙眼睛一閃而過,一支鋼筆在記錄本上書寫“剛才試圖刺探三號車廂的女人暫無異常,可以解除監控了。”
他沒看到一個白臉漢子在燕子離開後進到了對麵衛生間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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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晨兩點四十分,國際列車經停紮門烏德後再次出發。
包房內。
李愛國斜靠在鋪位上。
聽著邢段長的扯鼾聲,看著窗外星星點點的燈光,陷入了沉思中。
據燕子偵查到的情況,三號車廂內現在增添了不少崗哨,防衛比以前更嚴密了。
這並不是重點。
重點是,李愛國覺得老貓翻了一個嚴重的錯誤:按照原計劃,燕子會冒充乘客敲開三號包房的門,確定信使乘坐三號包房。
現在三號車廂被封鎖了,包房內的信使也可能轉移了。
還有,燕子還發現自己已經被人跟蹤了。
還沒開始行動,就被人發現了,這在五人小組的曆史上,還是頭一遭。
契卡果然名不虛傳啊.李愛國非但沒有氣餒,心中反而充滿了興奮。
國內那些敵人都是些小卡拉米。
能夠跟高手過招,才有意思。
隔壁包房。
老黑守坐在在包房門口抽著煙看著車窗外永遠欣賞不了的夜景。
包房內。
老貓,老白和燕子分析了當前狀況,個個都感覺到遇到了大麻煩。
車輪帶來的喧囂聲穿透厚重的車體,依然顯得格外刺耳。
燕子舉起手說道:“反正我已經被盯上了,乾脆拿出藏好的槍支,把他們全禿嚕了,到時候劫持了列車,就不擔心拿不到箱子了。”
老白還是第一次見到燕子被逼到這種程度,苦笑道:“咱們現在跟老大哥是麵和心不和,但是因為有共同的敵人,所以不能翻臉。
燕子,你想過劫持列車會造成什麼影響嗎?到時候最高興的應該是老美家了。”
燕子也知道這個道理,有些泄氣的說道:“那怎麼辦呢,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箱子被送到莫斯科吧。”
老白道:“不是還有李司機嗎?”
燕子道:“李司機確實厲害,但是這會那些契卡把車廂圍得水泄不通,咱們連箱子的位置都丟失了,就算他有天大的本事也沒辦法。”
兩人爭吵了起來,老貓抽著雪茄煙並沒有阻攔,而是陷入了沉思中。
在得知契卡加強了防守後,老貓並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畢竟李愛國的行動方案,並不需要通過車廂內。
但是,李愛國卻敏銳的意識到了問題,在紙條上寫下了自己的疑惑,那就是信使有更換包房的可能性。
得知這個消息後,老貓驚出了一身冷汗,立刻找到中方在火車上的聯絡員,調閱了乘客信息。
果然發現三號車廂內,除了三號包房外,還有另外三間包房被預定為外交包房。
這個時候,老貓意識到自己犯了個大錯誤,那就是太小看契卡了。
“好了,彆吵吵了!”老貓等兩人發泄了情緒後,熄滅雪茄煙,攔住了兩人。
燕子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深吸口氣,冷靜下來。
“組長,現在咱們該怎麼辦?”
“等。”老貓沉默片刻,伴隨著雪茄煙霧,吐出一個字。
“等?”燕子有點搞不懂了。
“李司機曾經說過,乾咱們這行的,要學會耐心等待。”
老貓打了個哈欠,脫掉鞋子躺倒了在了鋪位上,不一會就發出了鼾聲。
不知為何,剛才心急如焚的燕子,此時突然冷靜了下來。
她斜靠在鋪位上,陷入了沉睡中。
嗚嗚嗚,狂吃,狂吃,狂吃在隨後的兩天時間裡,國際列車穿越烏蘭巴托,進入了寒冷的西伯利亞。
車廂內依然一切平靜。
李愛國就像是第一次乘坐國際列車的乘客們一樣,四處晃悠,欣賞車窗外的異域美景,還跟隔壁幾個包房的乘客交上了朋友。
幾人經常跟陳胖子一塊坐在包房門口抽煙打屁。
得知李愛國是個火車司機後,一位年輕的女同誌顯得格外有興趣,經常拉著他聊天。
這女同誌名叫陳香蘭,是一機部派到莫斯科洽談合作的工作人員。
“陳同誌,虞進安同誌是外交方麵的人才,你們以後都在莫斯科,可要相互照顧啊。”
李愛國看到老實巴交的虞進安不時偷看陳香蘭,幫兩人牽起了紅線。
他早就注意到了,陳香蘭雖然每次是打著聽鐵路上有趣的事兒來到包房內,但是眼睛一直盯在虞進安身上。
這年月的男女性格都比較保守。
如果李愛國不牽線的話,兩人下了車斷了聯係,也許再也不能走到一起了。
不得不說,咱李愛國當媒人比三大爺合格多了。
最開始的時候,陳香蘭還有些扭扭捏捏的。
不到半天功夫,兩人就聊起了高爾基,還相互交換了聯係方式。
邢段長看得目瞪口呆,衝著李愛國豎起大拇指:“愛國,等回到段裡麵,我馬上把你調到工會,專門負責給工人們介紹對象。”
李愛國:“.”
車廂內氣氛很熱烈,外麵響起了敲門聲。
坐在門口的陳香蘭打開門,看到外麵是查票的老毛子乘務員,也沒有在意,當時就把車票遞了過去。
李愛國卻把注意力放在了乘務員身後的乘警身上。
此人身材魁梧,手一直扶在腰間,門打開後,就用銳利的目光從眾人臉上掃過。
此人是契卡!
他們這是要檢查整個列車的乘客。
果然,乘務員檢查了車票後,要求陳香蘭把身份證件也拿出來。
這個要求有點過分了,畢竟身份證件已經在登車的時候,被中方的乘務人員查驗過了。
陳香蘭很有禮貌的婉拒了對方的請求。
“這位乘客同誌,現在你們所立足之地並不是你們國內,希望你們能夠聽從命令。要不然的話,等下了車後,會發生什麼事情,我就不能保證了。”
契卡推開乘務員直麵陳香蘭,他嘴角勾起獰笑,顯得格外的可怕。
陳香蘭隻不過是個小姑娘罷了,哪裡見過這種陣勢,當時便被嚇得臉色泛白。
啪.李愛國見虞進安呆愣在鋪位上,悄悄踹了他一腳。
虞進安醒悟過來,忙站起身用嫻熟的俄語幫著陳香蘭打了圓場。
他身為外事人員,語氣溫和的表示雖然伊萬諾夫的行為有點過分,但是兩家是兄弟,沒有必要因為一點小事兒鬨翻。
並且主動把自己的證件遞了過去。
虞進安身為學習人員,即使在老毛子這邊也享受一些優待。
被發配來檢查車廂的契卡伊萬諾夫本來一肚子怒火,現在見虞進安如此配合,臉色緩和了一些。
他檢查了虞進安和陳香蘭的證件後,又來到李愛國跟前。
“這位同誌,你的證件呢?”
“喏。”
李愛國磕著瓜子將自己和邢段長的證件遞了過去。
“前門機務段段長,火車司機?你們到我們那裡乾什麼?”伊萬諾夫皺了皺眉頭,眼神瞬間警惕了起來。
他還是第一次見到有工人乘坐國際列車。
“是一個老朋友請我去的。”
“有證明嗎?”
“喏!”
李愛國將邀請函遞了過去。
邀請函上鮮紅的州委印章在昏黃的燈光下,鮮豔綻放,伊萬諾夫本來打算伸手接過,手卻像是被烙鐵燙過一樣,猛地縮了回去。
是州委的邀請函並且還是私人邀請。
伊萬諾夫心中猛地一跳。
“還有疑問嗎?”
“沒有了,先生,祝你們旅途愉快。”
伊萬諾夫倒退著出了包房,關上門後,他深吸口氣,苦笑著搖搖頭。
彆看契卡在老毛子國內足以讓人聞風喪膽,但是他們在不必要的時候,也不會得罪那些地頭蛇。
畢竟功勞是上級的,得罪了人卻是你私人的事兒。
紮波羅熱州那邊是哥薩克人的老家,民風粗獷,地域寬廣,礦山裡隨便埋幾個人,誰也查不出來。
特彆是紮波羅熱州是後來加盟的,上級對那邊控製很薄弱,契卡在當地活動也需要得到那些地頭蛇的配合。
在這種情況下,更應該小心了。
伊萬諾夫正準備繼續檢查下去,旁邊傳來了少校的聲音。
“伊萬諾夫同誌,出什麼事兒了?”
伊萬諾夫左右看看,將少校拉到一旁,小聲將邀請函的事兒彙報了一遍。
“不就是州委的邀請函嗎,估計是哪家的子弟又在胡鬨了,咱們內務部按照紀律辦事兒,用不著害怕他們。”少校挺起胸膛訓斥道。
伊萬諾夫點頭稱是。
少校臉色緩和一些,拍拍他的肩膀:“不過那些子弟的父輩都是身居高位的同誌,思想覺悟特彆高,絕對不會出賣自家利益。
所以,他們的朋友也不會有什麼問題,伊萬諾夫,你剛才做得很對。”
“那是少校您的教導的好。”
“行了,你繼續檢查吧,不要放過任何一個疑點。”
少校背著手離開後,伊萬諾夫麵帶不屑的啐了口吐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