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病了”
“生病了!”
“生病了”
李愛國挽起袖子看看強健的肱二頭肌,單手扶在吉普車上一口氣做了二十個單手起立。
連口氣也不喘,他哼哈了兩聲,斜睨著周克問道:“你管這叫做生病。”
嗖!
周克利索的從兜裡摸出一張通知單,遞給李愛國,神情嚴肅的說道:“你生病了。”
通知書上那鐵道部的紅色印戳倒映入眼眸中。
李愛國沉悶片刻,突然捂住肚子:“哎吆,我突然好像真生病了,肚子有點不舒服。”
周克幽幽道:“通知單上寫的病情是你是因為積勞成疾,突然暈倒了。”
李愛國:“.”
得,咱雖不明白是咋回事。
但是在這年月咱就是鐵道部的一塊磚,哪裡需要哪裡搬。
醫院既然需要咱,那咱就躺在醫院裡唄。
“我現在回去收拾東西,搬到醫院裡。”李愛國轉過身要進大院裡。
周克腳步橫移擋住了他的去路,麵無表情:“你暈倒了。”
李愛國:“.”
他見周克態度如此堅決,也覺察出事情好像有點嚴重。
“那好吧,現在把我送到醫院裡。”李愛國拉開門,彎下身子要上車。
周克再次擋住了他。
“你暈倒了。”
“.”
最終。
李愛國的麵色驟然變得蒼白如紙,身子不由自主地左右搖晃起來,仿佛風中搖曳的殘燭,隨時都有可能熄滅。
就在這危急時刻,周克眼疾手快,如閃電般伸出雙手,穩穩地扶住了李愛國,避免了他摔倒在地。
在這個春日平和的下午,周克一手扶住扶住李愛國,神情驚慌,大喊道:“愛國哥,你怎了怎麼了你是不是太過勞累,所以累暈了啊。你彆著急,我現在馬上送你去醫院裡”
李愛國“看著”扯著嗓子喊的周克,小聲提醒道:“過了啊,周克,你的表演過了啊,會被人看出端倪。”
周克這才依依不舍的放棄了“表演”,手忙腳亂的將李愛國塞到吉普車的後排座椅上。
隻是李愛國的自行車該咋辦這玩意可是重要財產。
他準備打開吉普車後備箱,看到一個驢臉漢子好奇的朝這邊看過來,眼睛一轉,把自行車推了過去,交給了驢臉漢子。
“同誌,麻煩你把李司機的自行車送回去,他暈倒了!”
周克不等驢臉漢子回話,轉過身躥上了吉普車。
一腳踩在油門上,吉普車轟鳴而去,蹦了許大茂一臉黑煙。
霍,這車的脾氣可真夠大的許大茂抬起袖子擦了擦臉,看著遠去的吉普車,小聲嘟囔:“愛國生病了愛國生病了.”
他眼睛猛地瞪大,拍著大腿。
“哎吆臥槽,臥槽哎吆,愛國竟然生病了!我得趕緊告訴陳雪茹。”
許大茂推著自行車呼呼呼跑進院子裡,朝著後院跑去。
三大爺剛好拎著鐵皮桶出來,要不是躲閃及時的話,差點被他連人帶桶撞飛了。
“許大茂,你這家夥咋咋呼呼的乾啥呢。”三大爺撿起鐵皮桶,見鐵皮桶沒磕碰這才鬆口氣,皺著眉頭問。
“三大爺呐,不好了,愛國生病了,我得趕緊告訴他媳婦兒。”
許大茂腳步沒停,隻留下了一句話,一溜煙的跑了。
三大爺心中格登了一聲。
“愛國生病了這下有大麻煩了。”
三大媽湊上來問:“有什麼麻煩的,老頭子”
三大爺無奈的說道:“就咱兩家的關係,咱不得去看望人家,看望病人總不能空手吧”
三大媽:“.”
他看著掛在屋簷下的魚乾,咬咬牙說道:“這次咱大方點,帶兩條小魚去。”
三大媽:“.”
她無奈的歎了口氣,走到屋簷下蹬起了磨電輪,朝著裡麵喊道:“解放,解娣,你們兩個趕緊做作業。”
陳雪茹從許大茂那裡得知李愛國生病後,顯得有點六神無主。
“大茂,你看清楚了嗎”
“看清了,開車的人是以前到你家喝酒的那個鐵道公安。跟愛國是奶兄弟。”
“那人是周克,準沒錯了,隻是愛國怎麼會突然生病呢。”
陳雪茹秀眉緊蹙,腦袋裡亂糟糟的,往日在街道辦裡雷厲風行的她,此時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這時候劉大娘和何雨水得到消息趕了過來。
劉大娘讓何雨水扶住陳雪茹,看著許大茂問道:“愛國被送到哪個醫院了”
“我我忘記問了。”許大茂撓撓頭。
“這下子麻煩,他們開的是吉普車,跑得快,咱們京城裡那麼多醫院。”
陳雪茹這會也清醒過來了。
“愛國是鐵道職工,肯定會被送到前門鐵道醫院。”
她當年受槍傷,在前門鐵道醫院裡住過一陣子,知道那裡是前門機務段職工的定點醫院。
“雪茹,你趕緊騎上自行車去醫院。我跟雨水給愛國收拾點乾淨衣服。”
劉大娘幫著陳雪茹整了整衣領子說道:“你是愛國的媳婦兒,現在他生病了,你得支棱起來。”
“我知道了,大娘!”陳雪茹重重的點了點頭。
她深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慌張,推出自行車,朝著前門鐵道醫院駛去。
日落黃昏。
四合院外突然出現了一個身影。
此人仿佛從另一個世界歸來。
頭發淩亂如荒草般肆意生長,絲絲縷縷糾結在一起,還夾雜著些枯葉和塵土。
臉龐被烈日和山風雕琢得粗糙黝黑,皮膚緊繃著,似乾涸的土地,幾道淺淺的裂痕若隱若現。
他衣衫襤褸,原本整潔的衣物在這半個月的磨礪下,變得破破爛爛,布滿了劃痕和汙漬。
袖口和褲腳被荊棘扯得絲絲縷縷。
三大爺正在心疼那些小魚,抬起頭看到來人,嚇得後退了好幾步。
“霍,賈東旭,你從哪裡逃難回來了”
“三大爺,說嘛呢,說嘛呢,誰逃難了!”王者歸來的賈東旭拍了拍肩膀上的麻袋子,得意的說道:“看到了嗎,五十個麻雀。我剛從山上抓到的,等過幾天,交到街道辦,我就等著得大獎狀了。”
“你去抓麻雀了”三大爺瞪大眼,“可是麻雀是不是嗐蟲,上級還沒下文呢。”
“你們啊,目光都太短淺了。不過我也不怪你們,誰讓你們頭腦簡單呢。”
說完,賈東旭沒再理會三大爺,一瘸一拐的往中院走去。
一路走,賈東旭還一路跟住戶們打招呼。
“我去除四嗐了,足足五十隻麻雀呢,是不是還厲害”
“哎呀,東旭,咱們街區的先進分子非你莫屬了。”
住戶們讚歎的目光讓賈東旭心中更得意了。
他跟釣魚佬釣了大魚一樣,在大院裡還特意多轉了兩圈。
隻是讓他失望的是,竟然沒有看到李愛國的身影,就連李家的門也緊緊關上了。
這讓他有種錦衣夜行的感覺。
賈東旭有些鬱悶的搖搖頭,轉身朝著賈家走去。
賈東旭的身影消失在月牙門後,三大爺正想重新蹲了下來。
目光湓諞桓齦戰諾納磧吧希蟊撤浩鷚還閃掛狻?
隻見那人頭發如同一蓬乾枯的茅草,雜亂無章地在風中搖曳,夾雜著沙塵,失去了原本的色澤,變得灰白而黯淡。臉上的皺紋如同乾涸的河床般深刻。
他眼睛深深地凹陷進去,眼眶周圍布滿了黑眼圈,身上的衣物早已破舊不堪,圓口布鞋布滿了裂痕,五個腳指頭爭先恐後躥出來。
“易中海你,你這是蹲苦窯了”
三大爺揉了揉眼睛,這才辨認出此人正是四合院一大爺易中海。
易中海正得意著呢,聞言,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了。
“三大爺,你是不是就不盼著彆人好了我告訴你,你這種想法,已經嚴重的破壞了住戶們之間的感情。”
嗯,一上來就扣大帽子,看來易中海腦瓜子沒有毛病。
三大爺吞咽口水,道:“那您這是”
“看到了,麻雀,足足五十隻呢。我老易辛辛苦苦,經受這麼多折磨,是去除四嗐去了,是為國家的糧食生產做貢獻了。”
易中海驕傲的揚起腦袋,拍了拍肩膀上的麻袋。
好家夥,這師徒倆是商量好了啊!
“一大爺,您思想覺悟真高。”三大爺有了前車之鑒,這會隻撿好聽話說。
“那是當然,要不然我能當一大爺。老閻,你以後要多學著點。”
三大爺表現得很謙卑,還是沒有躲過一頓教訓。
易中海羅裡吧嗦的說了一大堆,這才扛著麻袋子心滿意足的朝著後院走去。
一路上,易中海跟大院裡的住戶們打招呼。
“麻雀是四嗐,我在山裡裡辛辛苦苦忙碌了七天七夜,終於抓到了五十隻麻雀,大家夥要以我為榜樣,為除四嗐做貢獻,爭取把咱們大院建設成街區優秀除四嗐大院。”
許大茂幽幽的說道:“賈東旭也帶回了五十隻麻雀。”
易中海:“.”
他沉默片刻,轉過身就走了。
回到了家。
一大媽看到易中海狼狽不堪的樣子,心疼壞了。
“老頭子,你這是何苦呢,這麼大年紀了還胡折騰。咱們跟劉大娘他們那樣抓點老鼠,不好嗎何苦去爭那個先進。”
易中海推開一大媽的胳膊說道:“你知道什麼,思想一滑坡,困難就很多!我身為大院裡的一大爺,思想水平能跟一般住戶一樣嗎”
一大媽知道易中海現在快被李愛國逼到懸崖上了,這個時候如何也是勸不住的,也不再相勸了。
隻能給易中海端來白麵饅頭,然後把他的破爛裝放在水盆子裡,準備端出去清洗。
易中海一邊狼吞虎咽的吃白麵饅頭,一邊攔住一大媽。
“老婆子,衣服不用洗了,明天我還得去郊區。”
“啊你還去啊,這不是已經抓到了五十隻麻雀了嗎”一大媽驚訝。
易中海被饅頭噎住了,噎得臉紅脖子粗的,喝了口水才算是順下去。
“賈東旭也抓了五十隻我得超過他。”
一大媽:“.”
她感覺到兩人好像陷入了惡性競爭中。
賈東旭回到家,受到了賈張氏的熱烈迎接。
賈張氏看著麻布袋子裡的麻雀,三角眼裡閃出興奮的光芒。
“光榮了,東旭啊,你這次要光榮了,等開大會的時候,你到台上發言,咱們全家都光榮了。”
賈東旭確實曾登過大會的主席台,但是每次都是做檢討。
“那是當然,我這可是五十隻麻雀啊,我告訴你,麻雀比老鼠可難抓多了,我爬上十多米高的大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