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鵑叫住了他,從錢夾裡拿出兩張鈔票塞給他“姐姐不白使喚人,今天辛苦你了,一點小意思,拿著。”
小夥計躬身一禮“謝謝太太!”
然後又對齊越躬身一禮“謝謝先生!”
說完這兩句話,他歡天喜地的拉著板車出了院子,這筆額外收入,可比他一天賺到的工錢還要多。
齊越始終沒動地方。
坐在藤椅上漫不經意翻閱報紙。
杜鵑走過來,坐在另一把藤椅上,佯嗔著說“你倒是一副甩手掌櫃的派頭,也不說過來搭把手。”
齊越說“在外人眼裡,我是一家之主,就應該是這個派頭。”
“一個十五六歲的半大孩子,你還防著他?”
杜鵑多少有些不以為然。
齊越正色說“杜鵑,你可不能有樣的想法,做我們這一行,要處處小心,在任何人麵前都不能露出馬腳,十五六歲怎麼了,十五六歲也會察言觀色,萬一他是敵人派來的探子呢?”
杜鵑心中一凜“沒錯,你說的對,是我大意了。”
她隨即笑道“也真是難為你了,為了端著一家之主的架子,這樣一份無聊透頂的報紙,居然看了這麼久。”
齊越也笑“我總不能乾坐著。”
偽滿當局實施嚴苛的新聞審查製度,報紙內容千篇一律,除了敵方水深火熱,再就是對日偽的歌功頌德。
這份《康德新聞》也一樣,四開八版的報紙上,幾乎都是這類新聞。
“怎麼忽然想著搬出來住?”
杜鵑隨口問了一句。
齊越說“住在宿舍的基本都是警員,我升任警尉,薪水也漲了不少,一般來說,升官發財,肯定會尋求更好的居住環境。而且,我現在是劉文龍的副手,身份也不一樣,繼續住在宿舍那種地方,會讓人覺得很奇怪——讓人覺得奇怪,就會引來關注,而對一名潛伏者來說,被關注是一件極其危險的事!”
杜鵑目視著齊越“難怪站長說,你是一個天才特工。”
齊越苦笑“等有機會了,我一定要求求站長,可彆再誇我了。”
杜鵑微笑著說“被人誇獎不好嗎?”
齊越歎了口氣“高處不勝寒,我很怕哪次沒做好,會從這些誇獎中掉下來,摔一個鼻青臉腫慘不忍睹!”
杜鵑啞然失笑“你是在自嘲嗎?”
“不是自嘲,是對自己的鞭策。”
齊越一本正經的說。
“參觀一下伱的新家!”
杜鵑起身出了客廳。
齊越陪在她身後。
杜鵑興致勃勃邊走邊說“房子是真不錯,做工都蠻講究的,你看窗欞上的花紋,老百姓家很少能看到……對了,齊越,房東家裡是乾什麼的?”
齊越說“男的是鹽政署的,女的好像什麼都不做。”
杜鵑點點頭“那就難怪了,鹽政署肥的流油,家裡都有錢。坊間傳言,有一次,鹽政署署長喝多了酒,大著舌頭對手下人說,他這個署長,就算拿市長跟他換,他都不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