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田原男死了,這個情況必須向上麵彙報,白雪今天來,就是打算找機會再發一次報,她來到隔間門前,伸手握住球鎖輕輕一扭,屋門毫無反應——從來不鎖的門竟然鎖上了。
白雪十分懊惱,隻好回到座位上,悶悶坐了一會,瞥了一眼桌上的鎖芯,百無聊賴的拿起來擺弄著,同時也注意到了斷在裡麵的鐵絲。
她略一思索,拿起桌上的鋼筆,用筆尖用力把鐵絲頂出一截,然後再用手指捏住拽了出來。
鐵絲很新,閃閃發亮,能夠看得出,一頭是扭斷的,另一頭明顯是用鋼絲鉗之類的利器掐斷的。
膽敢撬警察廳廳長辦公室,絕不會是普通蟊賊,肯定是反抗組織所為,這麼淺顯的道理任誰都懂。
白雪知道,鐵絲是唯一有價值的線索,若是被查到源頭,那個人很可能會因此暴露身份,不管對方什麼路數,隻要是反滿抗日,原則上都是自己人,能幫忙還是要儘量幫一把。
她起身出門,去了衛生間。
衛生間洗漱台旁,堆放著拖把和水桶,固定拖把頭的鐵絲,粗細和斷在鎖芯裡的鐵絲差不多。
眼見衛生間空無一人,白雪蹲下身,拽出一截鐵絲,用鎖芯裡鐵絲測量長短,反複扭了十幾下,終於扭斷了一截,然後用手絹擦拭乾淨。
回到辦公室,剛把替換的鐵絲塞進鎖眼,走廊傳來腳步聲,白雪趕忙坐到沙發上,拿起一份報紙翻閱。
門一開,白沛岑邁步走了進來,看了一眼女兒,隨手把公事包放在桌上:“雪兒,你怎麼來了。”
白雪說:“剛好路過,順便上來看看你。”
白沛岑看著女兒,微笑著說:“真的是來看我的嗎?”
白雪佯嗔著說:“不是來看你,還能是來看誰?”
白沛岑問:“陳秘書呢?”
白雪說:“剛剛出去了,說是去機要室取文件。”
白沛岑拿起桌上的舊鎖看了看,輕輕歎了一口氣:“這真是應了那句話,日防夜防,家賊難防。”
“父親,我看你臉色不太好。”
白雪關切的問。
白沛岑慢慢坐下來:“開了四個小時的會,中間隻休息了十分鐘,腰酸背痛,不服老不行啊……”
陳秘書拿著一個文件袋,推門進來:“廳長,您回來了。”
白沛岑說:“你去哪了?”
“三江省警察廳派人送來協查通報,需要您簽字。”
陳秘書把文件袋遞過去。
白沛岑接過來,抽出文件袋裡的兩頁公函,粗略瀏覽了一遍,拿起鋼筆在末尾簽上名字,對陳秘書說:“通知各地警務部門,嚴查近期外來人員,尤其留意會講日語的中國人!”
陳秘書說:“我馬上去辦。”
“讓特務科派人來,把這個拿走。”
白沛岑指了一下桌上的鎖芯。
陳秘書帶上文件退出去。
白沛岑拉開桌底櫃門,拿出兩個包裝精美的鐵製糕點盒,對白雪說:“朋友去上海旅行,特意帶回來的點心
,一共八種,嘗嘗。”
白雪說:“上海點心也沒啥稀罕,大羅新、秋林,都有的賣。”
白沛岑說:“不一樣的,這個更高級。”
“點心還分高級低級……”
白雪打開糕點盒,拿出一塊蟹殼黃嘗了一口。
白沛岑微笑著問:“好吃嗎?”
白雪連連點頭:“嗯,好吃。還真是不一樣。”
白沛岑說:“這是高級餐廳做出來的,能和老百姓吃的大路貨一樣嗎?雪兒,好生活來之不易,你要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