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就是王叔挨家挨戶敲門聲。
齊越趕忙說:“遠哥,趕緊走吧!萬一把記者招來,那可就麻煩了!”
寧致遠也知道,附近有一家報館,要是讓老百姓堵在屋裡,到時候引來記者,事情可就鬨大了。
兩人出了屋子,沿著樓梯快速下樓,白發蒼蒼的王叔,連同五六個鄰居,各持擀麵杖鐵鍬拖把等“武器”,吵吵嚷嚷追了出來。
“遠哥,看見沒,這要是被堵屋裡,還真不好弄。”
齊越邊跑邊笑。
寧致遠也笑:“幸虧你反應快。”
齊越拉開車門:“遠哥,咱們分頭走,明天見!”
還沒等寧致遠開口,一塊磚頭飛了過來,嗵的一聲,砸在機蓋上,他嚇了一跳,趕忙上車。
車燈亮起,轎車疾馳而去。
……
行駛了一段路。
齊越看了一眼手表,現在是晚上七點四十分,想起樸英宰說的“好戲”,不免起了好奇心,他猛打方向盤,轎車朝保安局方向開去。
……
晚上八點零五分。
到達保安局附近。
齊越注意到,大門崗哨本來是警察,現在換成了日本兵,院子裡還有荷槍實彈的日本兵往來巡視。
——事出反常必有妖!
齊越把車停在巷子裡,步行朝角門走去,他想搞清楚,保安局今晚究竟在搞什麼鬼把戲。
角門沒崗哨,但是上了鎖,樓後隱約傳來交談聲,齊越慢慢靠近,希望能聽到裡麵說什麼。
保安局前院是鐵柵欄,後院因為有看守所,不能隨便讓外人看,所以圈起了院牆,牆頭拉上鐵絲電網。
齊越循著聲音走,距離越近,就越有機會聽到談話內容。
忽然,一個日本兵從牆頭現身,手上端著三八式步槍,操著一口生硬的漢語喝道:“什麼的乾活!”
齊越拉低帽簷,不讓對方看到自己的臉,用日語回答:“順路回家。”
見來人是自己的同胞,日本兵倒也沒過多盤問,揮著手說:“走快一點,不要在這裡停留!”
“是。”
齊越疾步快走。
居然埋伏了暗哨!
這太不尋常了!
走了一段路,齊越輕咳了兩聲,如果這裡也有暗哨,一定會出來查看,等了一會,毫無動靜。
路邊有一棵槐樹,他退後幾步,墊步擰腰,縱身一躍,手腳並用,快速爬到了樹杈上,槐樹高過院牆,能夠看到院子裡的情況。
看守所門前亮著燈,門口擺著兩把椅子,一張條桌,桌上放著一瓶清酒,還有兩三樣日式料理。
樸英宰和手下在聊著什麼。
見樸英宰也在場,齊越心想,難道這就是他所說的“好戲”?
過了一會,野村大尉和一名佩戴警正肩章的男子出現在視線裡,兩人手中都握著一把連鞘軍刀,看上去一副殺氣騰騰的樣子。
“野村大尉,請!”
“北原局長,您先請!”
北原局長邁步來到條桌前,倒了一杯酒,一飲而儘,拿起筷子夾了一塊生魚片放進嘴裡。
聽他們對話,齊越這才知道,這個警正級彆的中年人,就是濱江省保安局局長北原正雄。
保安局不同於警察廳,高級官員全部由日本人擔任,中層以下大多數都是漢人,對日本當局而言,保安局是他們在滿洲國警察體係當中,設立的最為可靠的特務機構。
北原正雄來頭可不小,他原為日軍第6師團北原聯隊聯隊長,當年就是他,率先從中華門攻入南京。
如果不是百人斬競賽事件上了報紙,引起輿論嘩然,他也不可能調來濱江保安局擔任局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