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輩子
安祿山入蒲州之後,暫時沒了動靜。但是根據前方的探報,史思明部撤入下邽之後,並沒前去蒲州和安祿山彙合,好像刻意遊離在叛軍主力之外。
這次突襲也符合李非心中的判斷,史思明依然對唐軍的動向了如指掌,此前他在桑泉駐紮,沒有和安祿山一起圍攻蒲州,隨後突然在馮翊出現,若不是事先已經得知唐軍即將放棄蒲城的話,他絕不會一口氣跑上三百裡做好伏擊準備。除了來自韋堅的暗中調度,李非想不出另外的可能。
但韋堅又力保郭子儀,這就讓李非覺得前後十分矛盾。再想起之前韋堅曾告誡自己不可身處險境,似是對自己的安危也頗為上心,對此李非依然找不出合適的解釋。
此時,兵部侍郎屈海上書,說各道募兵總人數已經有二十萬餘,應當開始向京畿道調撥集結,發兵奪回河北道和河東道大部失地,這樣可以切斷叛軍和北境胡族的聯係,也可以減輕長安麵臨的壓力。
對於屈海的上書,李非沒察覺到有什麼異常,從大勢上來看也是必然之舉,所以附議,韋堅也無話可說,經朝議之後,下旨開始讓各道向長安調兵。終於有了新生力量的補充,肅宗心中緊繃的那根弦終於有了些許的鬆弛,並以屈海募兵有功為名,給以了重賞。
而韋堅趁此機會,上書肅宗說願兵部尚書柳渾體弱多病,一直臥床靜養,舉薦屈海上任尚書一職。
李非對此非常詫異,這不是韋堅一貫的行事風格。因為屈海雖然是兵部侍郎,但也隻有此前跟隨安祿山征戰的一些經曆,所獲的功勳也根本上不了什麼台麵,單純因為募兵有功就提任尚書,實在是有些牽強。還有一點讓李非不爽的是,屈海任兵部尚書是自己曾經給屈海畫的一張大餅,哪曾想到韋堅竟突然捷足先登。
這裡麵明顯有刻意拉攏的意味。以李非對韋堅的了解,若不是有什麼特殊情況,他絕不會做有如此明顯傾向性的舉動。
肅宗在看到韋堅的提議之後,便召見李非和李泌二人禦前問話。出於對韋堅和史思明勾結的懷疑,還有屈海態度的反常,李非心中頗為糾結。
如果同意,那屈海必然會對韋堅感恩戴德,戰時兵部的權責通天,更利於韋堅行事。如果不同意,那等於更會把屈海往韋堅那裡推。這是一個徹徹底底的陽謀。
所以,在麵聖之前,李非問李泌的態度,李泌也覺得屈海資曆太淺,根本無法勝任。李非心中這才稍安。
見到肅宗後,李泌先表明了自己的態度,隨後李非說道:
“屈海此人乾事踏實,也有從軍經曆,但能否勝任有待商榷。畢竟目前是戰時,兵部尚書一職事關重大,臣建議,目前兵部職權本來就由屈海負責,陛下可以讓他先代領尚書一職,先讓他協調各州府,如果他能在一個月內將這些兵馬悉數調派成功,再安排不遲。”
肅宗思索了一下,覺得李非說的很有道理,於是就依李非之意做了安排。
對於李非來說,這也算是最好的結果,其實就是明確的告訴屈海,不管他如何向韋堅靠攏,彆忘了自己這個右相始終對他有掌控的能力。果然,幾天後的一個深夜,屈海叩響了相府的大門。
二人坐定,李非一語不發,隻是看著屈海等他開口。屈海扭捏了一陣後,略帶一絲諂媚的說道:
“我此次來,是為答謝右相的。”
“為何要謝我?我隻是秉持公允,對你並沒有什麼幫助。”
“畢竟右相大人並不像李泌那般一口回絕,且主動讓我先代領尚書之職,所以”
“你為何不感謝左相?他才是提議之人。”李非略帶譏諷的說道。
“不不不,右相誤會了,我隻是隻是”
說到這裡,屈海沒有說下去,而是從袖中掏出一個信封,雙手恭恭敬敬的放在了李非身旁的案頭之上。
“這是什麼?”李非問。
“我在長安東市康平坊有兩處宅子,庭院深闊,想送於右相。”
李非笑了笑,伸手取出裡麵的地契看了看說道:
“這兩處宅院位置確實的得天獨厚,也算是清淨,是不是因為你和安祿山的關係,擔心我有朝一日會清查這些?”
“當然不是,我的意思是,您和左相都有通天之能,我夾在中間左右為難,既然我們同屬一脈,右相能不能看在你我是後世摯交的層麵上,對我多加提攜。”
“後世摯交!?同屬一脈?何意?”
“話就不必說的太明白了吧,我之所以敢來,就是知道右相您不會怪罪與我。這點薄禮也是此前安祿山所贈,自今日始,當於全交由右相任意處置。”
李非一下子明白了,屈海似乎已經知道了所有的內情,不用想,肯定拜韋堅所賜。
“好一個韋堅,這是專門派你來試探我,對嗎?”
“不敢,乃是我的個人所為,實不相瞞,爭取尚書一事,是我去左相那裡要來的,他不得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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