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若他是佟貴妃的親子就完全不同了,因為一旦上了皇家玉牒便與昭告天下無異。
佟貴妃有這樣的想法也不稀奇,但是為什麼要掩下烏雅氏的死訊呢?
難道是想讓康熙下令讓烏雅氏無罪嗎?
多麗雅怎麼想都想不明白。
康熙也是想不明白,昨晚不是都說了將烏雅氏以貴人之禮下葬嗎?
表姐她到底是在想些什麼?
是啊,她到底是在想什麼呢?
景仁宮裡佟貴妃自己也在這樣問自己,將烏雅氏的死訊瞞下,不準後宮眾人傳出去,對她到底有什麼好處?
她呆坐在椅子上,雙眼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齊眉弓著身子走了進來,輕聲道“貴妃娘娘,偏殿傳來消息烏雅氏的遺容已經整理好了,您看”
佟貴妃被她的聲音驚醒,沉默片刻後才道“這件事情先等等吧,等本宮去乾清宮回來再做定奪。”
“是,奴婢遵命。”
佟貴妃揉了揉額角麵色不怎麼好看,可能是因為熬了一晚上的夜,她的頭此刻昏昏沉沉的不甚清醒,為了避免做出什麼錯事來,她決定還是同皇上商議一下為好。
“娘娘,還有一件事兒奴婢要稟報。”齊眉道。
“說吧。”
“之前備下的給小阿哥準備的奶嬤嬤裡有一個人同烏雅一族有些關係”齊眉萬分謹慎的說道。
佟貴妃放下了揉額角的手,眼神瞬間淩厲起來,怒斥道“你們是乾什麼吃的!本宮不是都吩咐了,讓你們好好的挑一些家世清白的奶嬤嬤嗎?怎麼還會有烏雅氏的人混了進來?”
她現在最煩聽到的就是烏雅氏這三個字。
齊眉見她動怒立刻跪在了地上道“啟稟娘娘,那個人是是福晉送進宮來的。”
準確來說所有給小阿哥準備的奶嬤嬤都是通過佟府的赫舍裡福晉送進宮的。
佟貴妃隻覺得頭痛欲裂“額娘她到底在想些什麼呢?!這個時候來給本宮添什麼亂!”
她不相信以額娘的手段,會連一個嬤嬤的身家背景都查不出來,若是這樣沒用的話,老早就會被她阿瑪後院裡的那些花花草草給算計個乾淨了。
“派人將那個人扔回佟府,再挑個嬤嬤進宮補上缺兒。”她不想委屈小阿哥,彆人有的他也要有才行。
“奴婢遵命。”齊眉這次是真的下去了。
佟貴妃扶了扶鬢上簪著的鳳釵,看了一下身上穿著的旗裝,確定沒什麼不妥之後帶著連枝朝乾清宮而去。
乾清宮內,康熙得了消息後連奏折都放到了一邊,坐在龍椅上靜等著佟貴妃上門。
邊等還邊摩挲著左手大拇指上帶著的玉扳指,垂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麼。
等到那玉扳指都快被他給搓出火星子的時,佟貴妃的身影終於出現在乾清宮。
康熙看了看自鳴鐘上的時間,以乾清宮離景仁宮的距離來看,表姐她怕不是爬過來的吧。
“臣妾給皇上請安,皇上萬福金安。”
康熙走下龍椅,親手將佟貴妃扶起來,柔聲說道“貴妃何必如此多禮,瞧你這眼下青黑的模樣,怕是一夜都沒睡吧。”
言辭中的關切之意表露無遺,佟貴妃顯然被感動到了,眼眶微微發熱“臣妾身為如今後宮位份最高之人,當然要以身作則且禮不可廢,有皇上這份關心臣妾就心滿意足了。”
康熙歎了口氣,拉著佟貴妃就往裡間走“朕就知道貴妃是這樣想的,但表姐可曾想過,你這樣不顧自己的身體朕也會心疼的。”
要是表姐也病重不能管事的話,他難道要指望宣妃嗎?
還是算了吧,他還想再多活兩年呢。
佟貴妃哪裡知道他心中的小九九,正淪陷在皇上的柔情似水中,隻怕現在康熙說什麼她都會點頭,然後說‘好好好,一切都聽皇上的。’
“貴妃平日裡甚少來乾清宮,一般都是囑咐人送些點心補湯什麼的,怎麼今日有空了?”康熙明知故問道。
一提起這事佟貴妃的戀愛腦就消失的無影無蹤,她雙眼祈求滿是懇切的對著康熙說道“臣妾請皇上下旨,恕烏雅氏無罪。”
康熙眉頭緊皺,語氣也不複之前的溫柔“貴妃這是何意?朕既然已經下旨就斷沒有再更改的道理,不然朕的威信何存?”
作為一個帝王他想怎麼滴就怎麼滴,佟貴妃這是想要左右他的意誌不成?
還是她覺得他對她的寵愛已經到了能夠不顧皇家威儀的地步?
貴妃是不是瘋了?
佟貴妃如何能聽不出來他語氣中的冷漠,但為了孩子她彆無他法“臣妾這也是為了小阿哥找想,皇上可曾想過,有一個身為罪人的額娘,待將來小阿哥長大後眾人會如何看他!”
能怎麼看,小阿哥的母族再不爭氣他也是皇子!
康熙幾乎是下意識的就想這樣說,但反應過來後才明白佟貴妃的意思。
母族就算不能給小阿哥帶來榮耀和助力,但也絕不能成為他的阻礙。有烏雅氏這樣一個因罪被罰的額娘,小阿哥以後如何能在京中權貴麵前抬得起頭來,世上多的是勢利眼。
“臣妾想著若是您能夠下旨恕烏雅氏無罪,然後將她分到烏雅一族的分支旁係中,反正隻要和之前那支被連根拔起的烏雅氏沒有關係即可。”
這是她能夠為小阿哥想到的最好的辦法了,誰讓皇上隻是讓她抱養小阿哥而非記在她的玉牒上呢。
康熙沉吟半晌後才道“你如此為小阿哥著想,是放棄了將小阿哥記在名下的念頭嗎?”
說這話的時候他緊盯著佟貴妃的雙眼不放,似是想從她的眼中看出其他的痕跡。
佟貴妃嘴角扯出一個微笑道“臣妾很喜歡小阿哥,但是臣妾知道皇上您不願意。”
您不願意,她又怎能勉強呢。
說到底,在佟貴妃的心中,康熙和剛出生的小阿哥相比起來,還是康熙要重一些。
所以,即便她再喜歡,隻要皇上不願意她也隻能放棄。
將烏雅氏從被抄家的那一支中摘出來,是她唯一能為小阿哥想到的辦法。
即使她是多麼希望,小阿哥是她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