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不要灰心,半夏雖然死了……但那遺昭,我卻讓寧弟弟帶給了雲家”
石破天驚的一句話,讓葉阮本已存了死誌的心,仿若再墜萬丈深淵。
她激動的想站起身來,卻被葉嫣身邊的婢女一腳狠狠的踢了回去,踉蹌的再次跌坐回地上,葉阮的口中發出恐懼的低吼。
“你們還想做什麼,你們還想做什麼!”
葉嫣發出一聲嬌笑,尖銳的護甲從女子的臉上劃過
“姐姐這身子廢了,腦子倒是突然開竅了呢”
“先帝遺昭,分明是將帝位傳予景王,你說……若你那廢物弟弟將這傳位遺詔,帶給你那滿門忠烈的外祖家……而他手中那道聖旨卻是假的,會如何?”
恐懼自心底蔓延,葉阮幾乎控製不住的顫抖起來。
“無恥!”
葉嫣眼中的笑意更甚。
“雲家偽造先帝遺詔,企圖起兵造反……滿門抄斬。”
一口心血自葉阮口中翻湧而出。
“為何?你們已經得到了一切,為何還不肯放過他們!”葉阮頹敗的跌坐在地上,發出無力的呢喃。
“斬草除根,這麼簡單的道理,姐姐難道不明白嗎?”
“況且,如今這一切,不都是拜姐姐所賜嗎,他們即便是怨,是恨,哪怕是要冤魂索命,也該來尋姐姐,不是嗎?”
聞言,葉阮如失魂般艱難的搖著頭,似是無法麵對這一切。
是啊!
都是她!
是她因為被景王醉酒所辱恨極了他,不顧先皇臨終所托私藏傳位遺詔。
也是她當著文武百官的麵,假傳口諭,將君離送上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
可是,君離明明說過的啊!他說他不在乎她失身於景王。
他請她應下陛下的賜婚,嫁去景王府替他打探消息,他還說待他坐上那個位置,他會替她換一個身份,將她迎進宮中。
隻是為何當一切塵埃落定,等待著她的卻隻有無儘的地獄……
而她卻在那個最絕望的時候發現自己有了身孕。
這是她最恨的,毀了她清白的景王的孩子。
此刻卻變成了她唯一的牽掛。
“君離呢?我要見他!我要見他!”
“大膽,竟然直呼皇上名諱”葉嫣身邊的宮女朝著葉阮的肚子又是一腳。
“紅袖,不得無禮”葉嫣輕笑的斥了一聲,自己卻將腳狠狠踩在了葉阮的肚子上。
“姐姐還要見皇上作何呢?是要讓他看看你如今這張醜陋不堪的臉,還是看看你肚子裡這個景王的孽種?”
“對了……不妨告訴姐姐,景王出征在外,得知陛下登基後便傭兵自重,占地為王,陛下以你和你肚子裡的孩子相迫,而他……根本不屑一顧呢!”
葉嫣的腳在葉阮的肚子上碾了碾,眼中隱隱閃過一抹嫉色,她就是要看著她痛苦絕望,又怎能讓她知道景王那般人物,竟會為了她不顧生死呢?
葉阮對於葉嫣的話卻沒有什麼反應,她與君湛本就無情,他棄了她是再正常不過的,隻有些恐慌的感覺身下有什麼東西破了,順著雙腿,流了一地。
羊水破了,孩子,她的孩子!
葉阮下意識的想伸手去護住肚子,可已經被廢了的雙手卻動彈不了分毫。
葉嫣抿嘴笑了笑,終於將腳挪開,朝一旁的紅袖輕聲說了什麼。
紅袖領命而去,不多時便帶著一隊侍衛手捧木盒從門外走了進來,將木盒整齊的擺放在殿中。
葉嫣後退幾步,手掩口鼻,擋住自那自木盒中傳出的陣陣異味。
“阮姐姐,既用你脅迫不了景王,你也沒有活下去的價值了,畢竟姐妹一場,妹妹便再送你一份臨彆大禮,姐姐就安心上路吧!”
語畢,葉嫣便帶著紅袖出了門,待門關上後,她嘴角泛又起一抹殘忍的弧度。
“紅袖,姐姐這麼辛苦懷了這個孩子一場,你便在這裡等等,等到那個孩子生下來再動手吧,也算全了我與姐姐的一番姐妹之情。”
紅袖忙恭維道“娘娘仁慈!”
葉嫣掩嘴笑了笑,轉身離開,如今她已是六宮之主,父親和葉氏族人都對她和娘親極為仰重,這些舊人,也是時候徹徹底底做個了結了。
紅袖聽命在屋外靜靜的等待著,無動於衷的聽著房間內生產的葉阮傳來一聲聲痛呼。
直到殘月高掛,一聲嬰兒的啼哭聲劃破長夜,她才將早已備好的火油引燃。
火苗慢慢竄入屋內,葉阮卻置若罔聞,隻是掙紮著起身,想借著那火光想去看一眼剛出生的孩子。
他那麼瘦弱,卻又那麼的堅強,在這冷宮陪她受了這麼多苦,卻還是頑強的活了下來!
“孩子,對不起……”
她想去抱抱他,卻發現自己如今連這都做不到。
葉阮絕望的看著逐漸靠近的火光,和孩子被灼傷越來越大的啼哭聲,目眥欲裂。
目光一轉,又看向了屋裡擺放的盒子。
那是一個個蒼白可怖的人頭。
她的弟弟,她的舅父舅母、表哥表弟……
那些死不瞑目的眼睛,在越來越濃烈的火光映照之下,越來越清晰……
一行血淚自眼中流出。
葉阮終於忍不住,發出一聲聲撕心裂肺的嘶吼,伴隨著漫天火光,將她吞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