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她明明還記得自己被宮人壓著,用那尖銳的鐵片連皮帶肉將那甲片一個個拔起時撕心裂肺的疼痛!
這究竟怎麼回事?
半夏見小姐好不容易醒了酒,卻隻坐著發呆不由急道
“小姐,您可醒了,表小姐的笄禮快開始了,我們快趕過去吧!小姐是笄禮的讚者,若是誤了事便不好了!”
隻是葉阮仍沒有應聲,半夏想著自家小姐許是宿醉還未完全清醒過來,便顧不得其他,開始著手為她換去被汗水濕透的衣衫。
片刻後,她又將葉阮推到了銅鏡前,開始手忙腳亂的替她梳著頭。
這梳頭的事向來是白芍負責的,今日她卻拋下小姐去瞧熱鬨了,她雖心中氣極,但現下也隻好自己來。
葉阮此時已經開始意識到了什麼,她伸手揉了揉似是宿醉後還有還有些昏沉的頭,望著銅鏡中那稍顯稚嫩的自己。
雖然皮膚有點黑,卻沒有了那些猙獰的傷痕。
儼然還是十四五歲的少女模樣。
想到那個可能,她的聲音帶著一絲微微顫抖
“半夏……如今……是何年何月。”
半夏忙著同葉阮的頭發作鬥爭,也不管自家小姐怎麼好端端的問這麼傻的問題,隻囫圇的回道
“今天是西林二十三年,七月初三,表小姐及笄的日子啊”
西林二十三年!
“西林二十三年,西林二十三年……”
葉阮口中重複的說著這幾個字,眼淚更是如斷了線般從眼中流出。
她雙手輕輕撫過著自己已然平坦的腹部,死前那仿若人間煉獄的一幕,如今隻竟仿若一場噩夢。
她不敢置信自己竟然回來了。
回到了十四歲,剛回葉府不足半年的時候。
隻是來不及多愁善感,葉阮便硬生生將那欲宣泄而出的淚水憋了回去。
隻因半夏方才說。
今日是表姐的及笄禮!
腦中飛快的閃過一些什麼,葉阮看著又一次梳歪了發髻,正氣惱不已準備拆了重梳的半夏道
“不用梳了,我們走!”
葉阮按照自己前世的習慣走到床頭,果然看見了自己隨身攜帶的藥箱,她從裡麵拿出一個小瓶子,便快步轉身出了房門。
雲府唯一的嫡出小姐雲雯及笄,今日的雲府賓客盈門,熱鬨非凡。
不僅因為雲府這輔國大將軍的門楣,更因為雲雯自小便與宣王君離有婚約。
如今宣王君離深得聖心,其母嘉貴妃奉旨統禦六宮,勢頭如日中天。
聽聞今日的笄禮結束後,皇上的賜婚聖旨便會到,今日嘉貴妃甚至親為主賓,為雲雯加笄賜字。
葉阮此刻卻顧不得這一副花團錦簇的歡樂景象。
隻因她知道,表姐上一世,便是死在了這場及笄禮之中!
葉阮走得極快,漸漸鬆散的發髻,疾行的步伐,有些黑黃的皮膚,儀態全無,惹得一路的賓客頻頻側目,議論聲不斷。
“這是誰?怎的這般沒有規矩?”
“瞧著倒是眼生!”
花廳內,兩位夫人正猜測著葉阮的身份,這時,另一位夫人忽然加入其中,她望著那衝撞而去的背影靈光一閃,開口道。
“我記起來了,她是葉府那個聲稱自小便拜師出府學醫,方回京不久的嫡出的大小姐,葉阮!”
方才那兩位夫人聞言亦是恍然大悟,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裡,這位葉大小姐回京的時間雖不長,可這“名聲”卻不小,她們用帕子掩嘴笑了笑,頗為嘲諷的道。
“原來是她啊,怪不得,聽說幾個月前她回府後,葉夫人一番苦心,為了讓她儘快熟悉京中事務,帶著她四處赴宴,可這葉大小姐卻是個沒有禮儀教養的,且那皮膚黑黃與鄉野丫頭無異,鬨了好些笑話。”
“難怪我們瞧著眼生,想是丟了醜後便不敢出府了。”
“可不是嘛,那葉夫人也是心善,聽說自那以後請了好些教養嬤嬤入府,隻是如今瞧這樣子,卻是沒有半點長進的……”
……
幾人說話都沒有刻意收斂聲音,半夏追上自家小姐後,聽著這些人對小姐的指指點點,隻覺氣惱不已。
要是平日,她定要上去替小姐分辨一二的。
但是小姐現下瞧著行為有些異常,她不得緊跟而上,再顧不得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