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皓軒說的十分自然,雲奕也聽得明白,就是些潑皮無賴的行徑。
“和城裡衙差關係如何?”
“關係好不了,以往還會驅趕捉拿,不過後來大家都守規矩了,隻要不真的惹出事端,多半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過城裡有些東家與一些打更人熟悉,那些東家我們也都不能去招惹。”
這個回答很自然,不過雲奕還是主動伸手抓住不聽的尾巴。
不聽根本不想理會,它隻想離開白煙滾滾的屋子,雲奕微微用力了些,感覺到不適,不聽轉頭翻朝著雲奕白眼,最後也隻能是妥協了一部分,那就是搖頭表示對方沒有說謊。
“先跟你打聽兩個人,銀鑼陳鬆,還有銅鑼範特西。”
洪皓軒的嘴角抽動了兩下,他有些無語,心裡思索著雲奕的來頭,居然查到打更人的頭上。
“你打聽打更人乾嘛?”
“隻是問些普通的事情。”雲奕開口解釋,見對方仍是防備的表情,又補充道“想問問,這倆人是否還在冀城,平日裡會做些什麼?”
洪皓軒沉吟片刻,朝著雲奕攤開手掌。
雲奕也很識趣兒,掏出錢袋,取出一些碎銀放在對方手心。
顛了顛手中的銀錢,洪皓軒開懷笑道“出手倒是大氣,我信了你是個生意人,過幾日再來吧。”
“咳咳,好你個雲小子,居然拉住我不讓我走,害我吸了那麼多煙!”
不聽坐在雲奕頭頂,用爪子瘋狂的揉抓他的頭發。
“哎呀,沒有你我可不敢保證他不騙我,姚沛暖說的好聽,在見麵之前,鬼知道他背後是不是有人呢,這幾日你偷偷的來這裡看看,多盯著點他。”
不過他的解釋不聽才不想聽,它隻想將自己剛剛受到的委屈全部發泄給雲奕的頭發。
接下來的幾天,雲奕出沒於城中各處茶館酒樓,這裡聽聽,那裡看看。
冀城裡似乎不興說書,很少瞧見說書先生,更多的是台上幾人,身穿奇裝異服,表演故事。
緊湊的情節,搭配上叮叮當當的鼓點弦樂,很是抓人的眼球,故事在戲子的演繹下,更是讓人印象深刻。
不過很可惜,這裡麵都是些神話傳說,或是鬼怪異談,其中緣由倒是正常,畢竟都是普通人很少接觸的到的,又是好奇向往,反正是沒有雲奕想要看的故事。
現在自己在明,雲奕並不清楚自己的行蹤有沒有被人盯上,這也使得他不敢輕易的開口詢問,隻能是作為一個遊客、旁觀者,守株待兔一般。
“這幾天他都沒有離開那處院子,倒是屋子裡進進出出了好些人。”
不聽回到客棧的房間,它跳到火爐旁的椅墊上,抖了抖身子,說道。
“這些人裡,沒有不正常的吧?”
“都是些味道一樣的乞丐,應該是在了解你想知道的事情吧。”
雲奕相信不聽的判斷,它說的味道不隻是身上的氣味,還有精神力獨特的波動,除非精神力跟它不相上下,才能影響它的感知,不過看它那自信的模樣,雲奕也覺得不太可能。
再次前去拜訪,不像之前那樣在巷子裡兜兜轉轉,雲奕已經輕車熟路的來到院外,他伸手輕輕叩響院門。
很快,門被從裡麵打開,開門的人雲奕沒有印象,但那人似乎認出了雲奕,沒有多問。
“進來吧。”他側開身子放雲奕進院,自己則是關上院門。
大堂上兩撮人各自圍著火盆,有說有笑的,隻是發音的問題,落在雲奕耳中聽不明白在講什麼。
洪皓軒仍是坐在半個椅靠的破椅子上,雲奕也自覺地坐到對麵的小馬紮上。
他屁股剛挨到小馬紮,洪皓軒就已經開口,他聲音依舊低沉,不緊不慢的說道。
“銀鑼陳鬆,大概在十多年前就已經離開了冀城,這個情況我知道,聽說是調離,衙門內的事情咱不可能那麼清楚。”
洪皓軒一邊說著,一邊觀察著雲奕的表情,他頓了頓,繼續道。
“銅鑼範特西,現在仍在衙門就任,酷愛外出查案,沒事的時候喜歡去煙花柳巷之地。”
雲奕麵無表情的將這些情況一一記下,他想了想開口問道。
“陳鬆去了哪兒,這個情況,洪老大你有消息嗎?”
“沒有,都是在這城裡混日子的,咱可沒多的門路去關注一個打更人銀鑼的升調。”
根據洪皓軒的線索,雲奕又追問了些範特西的行為習慣,洪皓軒倒是有什麼說什麼,不過最後加了一句,這些都是從其他人那裡得來的二手消息。
這些不知道具體幾手的消息,逐漸在雲奕的腦海中勾勒出了範特西的形象。
工作能力強,而且應該是極為聰慧的人,人情世故也是精通,就是不知道是喜好樂曲,還是單純的好色。
雲奕在兩人對話的過程中,也沒有停止對洪皓軒的觀察,他在心裡考慮和很久,從第一次見麵之後就在思考。
在不聽這些天暗中觀察的情況中,雲奕也曾詢問過這些人裡麵,是否有沾染上「改運丹」氣息的人,獲得的都是否定的答複。
現在也算是下定決心,他將肩上斜掛著的包裹取下,從裡麵拿出一個卷軸,緩緩在對方麵前展開。
“洪老大,這個人,你見過嗎?”
洪皓軒的目光也早就被畫卷吸引,他低頭看去,火光印在紙上跳動,那是一個人的畫像,狹長的雙眼,眉間帶著戾氣,圓寸頭發。
畫中人樣貌平平,但卻透露出一絲凶狠。
“這是誰做的畫,這般栩栩如生。”
洪皓軒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對著畫評價了一句。
雲奕看出了對方似乎是在回憶,沒有開口打斷,就靜靜地等待他的回答。
“似乎有些印象,應該是見過的,他是什麼身份?”洪皓軒摸了摸鼻尖,掩飾自己的尷尬。
“我也不清楚他的身份。”雲奕搖了搖頭,否認了對方的猜測,繼續道“此人名叫方寸山,洪老大可對這個名字有印象?”
“並無印象,可還有其他名諱稱呼?”
雲奕眼珠一轉,補充道“割舌。”
“割舌?!”洪皓軒瞳孔微微收縮。
“洪老大聽過?”雲奕還以為他想到了什麼,追問道。
“當然,十多年前就出名的狠人,以虐殺他人為樂,行凶後定會割下對方舌頭帶走,並且他行蹤不定,聽說魏國許多地方都有他出沒的痕跡。”
洪皓軒的臉色有些難看,他雙眼如鷹,瞧向雲奕“你是說這個人就是割舌?他在冀城?”
“我也隻是聽說他被稱為‘割舌’,追著他的蹤跡來到的冀城,不清楚這人是否在城內。”
雲奕隨口編了瞎話,又將畫卷丟儘火盆中,接觸到火苗的一瞬間,畫卷被點燃,很快就化成灰燼。
“洪老大要是有什麼消息,可以遣人告訴我一聲,我就住在城東的悅來客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