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藤蔓一般的「聖靈根」,除了頂上的樹葉比較稀疏外,與摩索拉彼城城裡的「聖靈根」區彆最大的地方,就是城裡沒有茂密的、隨處可見的綠色植物。
不過,此時已經是躲過了正午溫度最高的時候,現在的達克拉法赫城裡氣溫適宜,街上的行人也明顯變得更多了。
若是完全忽視衣服和房屋的樣式顏色,這裡和榕城似乎也沒什麼兩樣。
“彆跑!希瓦娜。”
“哈哈,哈哈哈,哈圖索,你追不上我的!”
“快把手串還給我!”
腳步聲雖然有些雜亂,但腳步也很輕。
兩個小豆丁一前一後,前麵的身形矯健、動作輕盈,看上去也是遊刃有餘的樣子,而後麵追著的,看上去就要笨重許多,已經是滿頭大汗,不知什麼時候就會趴倒在地上。
“呼呼,呼呼。”哈圖索像破舊的風箱一樣喘息著,隻覺得雙腿好似灌了鉛一般越來越沉,甚至都沒有力氣抬起頭,隻能像鴕鳥一樣低頭看著腳下的路。
等他視野裡出現障礙物的時候,沉重的雙腿和笨重的身體,已經讓他如笨拙的大象一般沒了可以躲閃的空間。
“哎呦!”
一聲驚呼,聲音有些嬌嫩,當然,肯定不是哈圖索的。
“不就是拿了你的手串嘛,你就這麼用力地撞我?!”希瓦娜轉過頭,那張稚嫩柔軟得如同初生花苞一般的小臉上,此刻正帶著絲絲怒氣,仿佛一隻被惹惱的小獸。
“對…對不起。”哈圖索連連道歉,他用手背拭去臉上的汗水,胸口起伏著,抬眼看向希瓦娜,臉上儘是歉意。
“哼!”希瓦娜皺了皺鼻子,然後繼續看向前麵。
哈圖索從她的背後探出頭去,這才看清吸引希瓦娜讓她走不動道的是什麼。
那是一張長方的桌子,桌子被一層深灰色的布料蓋著,上麵好像帶著一些淺淺的花紋,和他們常見的布料顏色大相徑庭,僅露出桌子的四根桌腿,看其樣式,和路邊茶莊裡的極為相似。
桌子的後麵坐著一位男子,頭頂青色布帽,宛如一座沉穩的山峰,背後背著一柄用竹子包裹裝著的寶劍,隻看劍柄,似乎都能感覺到它的鋒利與不凡。
他臉上的黑色兩撇八字小胡,格外吸引人的視線,眼皮耷拉著,仿佛被千斤重擔壓得無法抬起,一副沒睡醒的樣子。
身後是一根粗細均勻的棍子,看上去烏黑烏黑的,應該是鐵做的,棍子上掛著一張長長淺黃色布料?還是紙張?
街道上沒有風,所以它也沒有像旗子那般飄起來,上麵畫有圖案,看上去是字,但哈圖索並不認識,寺裡的師傅還沒開始教他們學習經文。
哈圖索探了探頭,朝著桌麵上看去,上麵零零散散的,擺放著好些東西,有的像是什麼東西的骨頭,還有少見的竹片做成的簽子。
在謨是沒有竹子這種東西的,他也隻是在寺裡的畫冊中見過,聽寺裡的師傅們說過這種植物,說是東麵的土地上會有,說是正直的人就像竹子。
而最最吸引他注意力的,則是桌子上的那個狸貓雕塑,趴臥在桌麵上,惟妙惟肖,甚至能看清楚毛發。
他自認為小心翼翼地動作,當然沒有逃過男子的眼睛,偷摸著觀察的目光和對方接觸的瞬間,哈圖索嚇了一跳,立刻將頭縮回來,躲在希瓦娜的背後。
“你這是什麼?!上麵寫的是什麼內容,我怎麼看不懂?”希瓦娜完全沒有注意到身後哈圖索的醜態,她的聲音很稚嫩,但又很洪亮。
雲奕的眼中仍是困倦,哪怕是與哈圖索四目相對,他也沒有提起半分的精神,麵對希瓦娜的問題,他扭了扭脖子,晃了晃肩膀,將頭往前伸了伸。
“嘿,小囡囡,你現在識字了不?”
“認識一些,但你這上麵畫的也不像是字,我沒見過!”希瓦娜絲毫不怯,迎著雲奕投來的視線直愣愣的說道。
“沒見過是正常的,就算是你再學個幾年,怕是也沒見過。”雲奕哈哈一笑,伸手指了指身後的淺黃色布旗,一字一句依次念道,“小囡囡,這叫「神機妙算」!可不是這裡的文字哦,是來自東方的文字。”
“那這「神機妙算」,是什麼意思?桌上的這些東西,都是可以賣的嘛?”希瓦娜皺著眉頭,食指放在嘴邊,一臉糾結疑惑的看著桌子,“算了算了,我手裡沒有金子,買不了。”
雲奕伸了個懶腰,已經在這裡坐了一個時辰,來來往往的人倒是不少,也有許多看向這邊的,但除了麵前的這兩個小孩,沒有一人曾停留駐足,開口詢問的。
看著希瓦娜身後探出的半個腦袋,雲奕苦笑了一下,是除了這一個小孩吧,後麵那個明顯也不太情願。
雲奕輕輕的揉捏著自己的下巴,看著自己做好的“旗子”,自言自語道:“難道是因為,這幾個字他們不認識?”
似乎是想到了緣由,雲奕一臉的懊惱,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壞了,弄了半天,彆人也看不出我是乾啥的,早知道這幾個字讓壯壯給我寫了。”
希瓦娜的小臉上儘是糾結,而雲奕臉上的表情就要複雜許多。
哈圖索用小手輕輕的拽了拽希瓦娜的衣角,在她身後小聲的說:“要不,我們先回去吧。”
可情況並沒有向著哈圖索期望的方向發展,希瓦娜沒有理會他,反而又往前走了一步,距離雲奕的桌攤更近了些。
“大叔你還沒有告訴我,「神機妙算」是什麼意思呢?”
見這小姑娘居然會開口追問,雲奕笑了笑,反正也沒人來,索性就拿這兩個小孩練練手,免得真遇到顧客,反倒是因為生疏,弄砸了生意。
雲奕將身子坐正,擺出一副高深莫測,老神在在的狀態,聲音輕緩而渾厚。
“所謂「神機妙算」,便是說老夫我,擁有溝通天地神明的能力,可以洞悉過去、預知未來。能看透了世事滄桑、人心難測,禍福旦夕,亦或是升官發財之運氣。”
“我看你天庭飽滿,地格方圓,是富貴之象,定是來曆不俗。”
雲奕目光灼灼,看的希瓦娜覺得身後發毛,這才想起來,身後還有個哈圖索,趕緊用手往身後一薅,將哈圖索拽到了身前。
“大叔你說得玄乎,可這裡麵沒有一句有用的話,你說你能洞悉過去、預知未來,那你說說,我倆有什麼過去,又是什麼未來?”
希瓦娜揚起下巴,活脫脫一副不服氣的樣子,看上去倔強得像一頭小牛犢。
雲奕臉上的皮肉雖然沒有什麼動作,但他的心裡卻早已樂開了花,小孩子還是太容易被抓住心思,乾這種事情,不怕你不信,就怕你不搭理。
他抬起右手,勾了勾手指,“來,到跟前兒來。”
哈圖索是一臉的不情願,可架不住自己的屁股被重重地踢了一腳,他一邊苦著臉揉搓著,一邊慢吞吞地走到攤位的前麵。
“來,將手伸出來的,我看看。”
哈圖索硬著頭皮,將自己的右手伸出,並攤開在桌麵上。
“不不不,男女有彆,男在左,女在右,小公子要伸左手。”雲奕很有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