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奕的表情一怔,他本能地伸手摸向身側,可惜長歌劍並未在此處,而是在兩步外的桌上。
好在白齒從不離身,還在自己的身上,他緩緩將白齒握在手中,眼睛慢慢眯成一道縫。
似乎是這目光太過淩厲,那身影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站直了身子,並不出聲的立刻扭頭。
此時,雖然乳白色的白齒並不會如刀刃般反光,但它在黑夜中依舊十分顯眼。
對麵那雙眸子,在黑夜中也同樣亮眼。
四目相對,雲奕能感受到對方的尷尬,他凝神看去,這才在借助一丁點天光的屋裡,模糊的看見那人的樣貌,是飛鳶!
“嘶,你怎麼清醒了?”與雲奕警惕的態度不同,飛鳶的語氣中,更多的是疑惑,看上去也不緊張,就好像白日裡發生的衝突完全不存在。
經過她這麼一提醒,雲奕眼珠咕嚕嚕的打轉,剛才的經曆在腦海中快速回溯,同時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因為位置的緣故,飛鳶的視線被遮擋了部分,她能看見床榻上正在熟睡的壯壯,卻看不見也趴在床上的不聽。
飛鳶的動靜不大,但仍是開口說了話,雲奕看見不聽的耳朵抖動了兩下,保持著原來的姿勢沒動,卻已經睜開了眼。
看到這裡,雲奕鬆了口氣,沒有幻境能夠重現不聽,要知道不聽可是一隻聰慧的「貓妖」,就算是借助雲奕自己的記憶,也難以構建得真實,這也成了雲奕鑒彆是否身處幻境的描點。
飛鳶的目光落在白癡上,這東西看上去既不鋒利,而且短小,完全沒有氣勢。
她有恃無恐地抬起下巴,小聲道:“你不會打算在這裡跟我動手吧?大師?外麵可是有不少和尚,要是動起手來,你跑不掉的。”
“這麼說,你能逃得掉?!”雲奕挑了挑眉,握著的白齒並未被收起,畢竟手中沒它,和有它不用,是兩回事。
雲奕不知道外麵的和尚都有哪些,數量多少,可他知道,佛門的和尚們大都是專精精神力修行的,而這種修行,強韌的精神力,也是最好應對幻術的,尋常幻術恐怕難有成效。
更何況,達克拉法赫城還是他們的主場,飛鳶的修為明顯也沒達到超凡的地步。
“就依靠剛才那種幻境法術?你能一次對這麼多人施展?!”雲奕笑了笑,言語間也多了些譏諷。
飛鳶挪動身子,自顧自的,坐在桌旁,長歌劍再一次落在她的手邊。
她不置可否的甩甩手,然後敲擊桌麵。
雲奕讀懂了她的意圖,略加思考,同時用餘光瞥向床上的不聽。
不聽已經站了起來,拉伸以後,如同離弦的箭一般,縱身一躍,跳上房梁,爪子上柔軟的肉墊,讓它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指尖瞬間燃起跳動的火苗,宛如靈動的小精靈,雲奕手指輕輕一彈,火苗準確地飛落在桌上的油燈燈芯上。
起初火光還有些不穩,像個頑皮的孩子般跳動著,使得雲奕和飛鳶背後投在牆上的影子,也是一副張牙舞爪的模樣。
雲奕動作輕緩,走到桌旁,伸手扶著桌子慢慢坐下,他雙眼目不轉睛的看著對方,飛鳶也同樣全神貫注的看著他。
與此同時,雲奕左手撥弄桌上的長歌劍,將它靠攏自己幾分,現在左手有靈劍,右手有短匕,頭頂還有不聽,整個人底氣也足了許多。
飛鳶細嫩的手掌托著下巴,往前湊了湊,戲謔道。“這時候還點燈,雲大師就不怕和尚上門?”
除了此前在遺夢坊“調查”的時候,雲奕還從未這麼近距離的靠近姑娘,這從來沒很仔細的去關注姑娘臉上的細節。
飛鳶的臉上沒有遮擋,宛如精雕細琢的藝術品,小巧的麵龐上,長長的睫毛如蝴蝶翅膀般微微顫動,雙眸如同星辰般明亮,鼻子小巧挺拔,如同一座精美的雕塑,再往下,是薄薄的水嫩粉唇,如盛開的花瓣般嬌豔欲滴。
聽卡卡塔和她自己的描述,明明是一直混跡於西謨黃沙中的人,卻偏偏看不見皮膚的粗糙,也就隻有偏向古銅色的皮膚能證明她說的話。
臉上那道疤雖然不長,但趴在那張原本精致的臉上,仍然顯得格外突兀。
好在火焰的光很柔和,不似太陽那般刺眼,又有皮膚顏色的映襯,這才讓疤痕在此刻沒那麼刺眼。
雲奕下意識抬起手,想要觸碰自己臉上的那道疤,回過神來,立刻停下了動作。
“呦,倒是沒注意,雲大師臉上也有疤痕,看樣子這是新的風俗?”油燈照亮的範圍有限,飛鳶就更容易看清範圍內的一切。
她看上去實在是太過輕鬆,明明這裡是自己的主場。
雲奕皺著眉,完全不明白對方依仗的是什麼。
他搖了搖頭,沒有重要信息不清楚的事情就不能強行去思考,說不準就是對方故意為之。
“閣下深夜不提前知會一聲,就獨自登門,就是為了從我這裡偷走什麼?”
雲奕的聲音低沉有力,意圖將節奏抓在自己手裡。
“偷?雲大師說的話實屬有些難聽。”飛鳶的身子往後仰,火光在她身上映照的區域也變得模糊。
“我隻是覺得,你手裡應該有些東西,所以想看看,嘖嘖,看來是我想多了,你或許真的不是神遺教的信徒。”
她抱起雙臂,黑色的衣物讓雲奕一時間看不清她的輪廓。
“你的身手還不錯,而且有些機敏,琳琅閣讓你做什麼?”
聽飛鳶的意思,這是排除了自己是神遺教信眾的可能,轉而認為自己是琳琅閣請來的幫手。
“你是如何斷定,我並非來自神遺教?”雲奕就著這個話題,試探道。
飛鳶愣了一下,接著又笑了出來:“哈?之前說你是神遺教,動起手來了也還在解釋否認,現在居然主動這麼說,雲大師不會是有什麼奇怪的癖好吧。”
她斜眼再次上下打量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