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十六坐在馬車上,隨著馬車的節奏搖晃著身子。
背後的車廂裡是世子“翁皓勳”和“翁謙”,他閉口不語,整個車隊除了馬蹄聲和車輪碾過地麵的聲音,也聽不見其他。
他自小沒有離開過京都,就算是離開皇城也是最近這些年,被派去武威王府,跟隨翁皓勳以後的事情了。
麵對逐漸荒涼又無比陌生的地界,他愈發覺得恐懼和擔憂。
雖不清楚自己到了哪裡,但根據一路上時辰的變化和太陽移動的軌跡,他也清楚車隊是朝著西北方向前進的。
西北方向有什麼?
一路上並沒走過明顯的邊疆關隘,甚至沒有在城池村鎮停留,所以車隊此刻應該還在大魏國境內。
這樣一來,位於西北方向的武威王駐地,山丹城,毫無疑問就是本次的目標。
秦十六的心臟咚咚直跳,他腦海中生出一個念頭來,目光下意識看向前方那個叫做謝思逸中年男子。
不知是碰巧,還是察覺到了有目光落在身上,謝思逸轉過頭,一雙如鷹般銳利的眼睛,射出精光,嚇了秦十六一跳。
他心虛的瞥過頭,又故作輕鬆的,倚在木頭扶手上。
夕陽如一位慈祥的老人,將它那溫潤的餘暉輕輕地鋪灑在荒無人煙的大漠平原上,到處都是枯黃的、如沉睡的士兵般倒地的草。
在這片蒼茫的大漠中,樹木都少得可憐,多是些低矮的灌木,這一支有馬有車的隊伍,看上去格外醒目。
也就是須臾之間,原本在視野中,遙遠的地平線上隻有幾個如芝麻般大小的漆黑小點,十六卻驚訝地發現它們正在如水泡般逐漸膨脹變大。
很快,便能瞧見一小股背靠夕陽的人形剪影,一個個身形高大,胯下的駿馬猶如離弦之箭,朝著己方隊伍疾馳而來。
越是靠近,馬蹄聲也愈發震耳,如即將襲來的滾滾雷霆,約莫五十人的隊伍,跑出了成百上千人的動靜。
秦十六靜靜地注視著,同時小心翼翼地觀察車隊裡其他人的反應。
他們一個個依舊沉著冷靜,就連胯下的馬,也沒有受到影響。
直到那些人越來越近,秦十六這才瞧見他們扛著的大旗,之前被風拉直,所以沒看清楚。
旗麵上是磅礴大氣的兩個字,武威!
“武威軍?!”秦十六微微一怔,他沒想到會是武威王的軍隊。“難不成,已經快到山丹城了?”
他暗暗激動,立刻豎起耳朵,眼睛頻繁看向前方。
武威軍很快就與車隊碰上了。
領頭的那人猶如一座移動的鋼鐵堡壘,一身甲胄嚴密地覆蓋全身,頭頂的虎紋玄鐵盔閃爍著冷冽的光芒,仿佛是一隻凶猛的老虎在咆哮,手握的虎爪寒霜長刀更是寒氣逼人。
就連他胯下的戰馬,也如同披著鎧甲的神獸,全副武裝,威風凜凜。
無需那人動作,戰馬便馱著他,慢慢走向隊伍,停在謝思逸的麵前。
虎紋玄鐵盔下,那張剛毅冷峻的麵若,覆著黑白相間的短須,僅僅是一眼,看上去就是個視人命如草芥的殺神。
他目光越過謝思逸,落在秦十六身後的馬車上,微微張嘴,聲音輕緩,聽上去中氣十足,甚至震得耳朵嗡嗡直響。
“可是小王爺回來了?”
身後的幕簾被掀開,“翁皓勳”與“翁謙”一起,從馬車裡走了出來,站在車圍旁。
“翁皓勳”露出柔和的笑容,朗聲道。
“常將軍,是我。”
“嗬嗬,居然是常勝虎你小子來了。”翁謙笑了笑,也算是打了招呼。
眼看翁皓勳與翁謙齊齊露麵,開口回答,常勝虎臉上的表情如春雪消融。
“能從那裡回來就好,王爺可擔心壞了,快快隨武威騎兵一起回去。”
山丹城屹立在荒漠中,起碼在秦十六的認識裡,是這樣的。
直到他與車隊一起,被常勝虎的騎兵隊伍“護送”到城門口的時候,他依舊是有些難以置信。
城外已有大片連在一起的良田,附近還有建造起來的村落,如果不是山丹城門上的三個字,他怕是根本不信自己到了地方。
從城外看上去,整個城牆並不算高大,灰撲撲的,看上去十分落魄,就差多來幾道裂痕,或是窟窿了。
可一旦進入城內,所有的一切都煥然一新,無論是街道還是房屋,雖不比的京都,卻也是尋常城池比不上的繁榮。
一路上走的是大道,路上行人瞧見武威軍隻是讓開了路,卻不曾多看兩眼,也沒瞧見低頭議論的模樣。
“不對,這不對,為何京都沒有一點消息呢?”
秦十六搖了搖頭,違和感終於梳理清楚。
“這裡也算是人來人往,既有商鋪,自然也該有商隊,商路,為何京城裡聽不見一點山丹城的消息?”
他強忍住心中的好奇,一言不發,躲在隊伍中,偷摸著觀察,似乎在尋找什麼。
山丹城內依舊有城主府,也有打更人衙門,都一一路過,隻不過車隊並沒有停留,最後停在了一座看上去不過稍顯大些的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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