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祁擔心,但是又勸不住崔有,他也不敢狠勸。
崔有打定的主意,誰都拽不回頭。這件事情牽扯了崔笑,更是讓他不能忍耐。
“好,你注意安全,不要衝動。”
盛祁又不是太擔心。
因為他知道,崔有真的不是一個衝動的人。他在危險的境況裡,比誰都冷靜,比誰都能忍,要是光靠一腔熱血,他早就死在了那個地獄裡。
崔有點了點頭,將信和發簪揣進懷裡,又從賬上拿了錢,去後院牽馬。
他甚至都不用叮囑盛祁,照顧好我爹。他知道在什麼情況下,盛祁會做什麼。
看著崔有的背影,盛祁也有些恍惚。
不過三年,這三年的生活雖然難免還有刀光劍影,可是三年前相比,簡直是安穩平靜的像是做夢一樣。
如今,難道是夢醒了嗎?
盛祁隻是短暫的恍惚了一下,也就忙了起來。
能夠綁架崔笑,敢正麵挑釁崔有的人,必定是個厲害角色,有這樣的人進京,不可能江湖上一點風吹草動都不知道。
暗夜雖然已經被他和崔有剿滅,其實新的暗夜依然存在。
不過從見不得人,變成了另一種形式的見不得人。
崔有單槍匹馬出了城。
他有點如夢似幻,仿佛回到了三年前。
幸虧這幾年雖然安穩了,什麼也沒落下。
本來喝了一個早上的酒,沒醉也有些微醉,這會兒在馬背上,被冷風一吹,頭有點痛了起來。
崔有甩了甩腦袋。
這算什麼。
他從暗夜最後那一場廝殺裡爬出來的時候,除了心還在跳,哪裡還有完好的地方。
神奇的是,他竟然從來沒有做過噩夢。
一般的人,哪怕是盛祁,都做了很久的噩夢,半夜醒來閉不上眼,要用一場一場的酒把自已灌醉。
而崔有從來沒有過。
離開暗夜,他再也沒有想起過任何有關血和殺戮的畫麵,隻是偶爾午夜夢回,想起一張清純美豔的臉,還有那一滴一滴落下的淚水,因為忍耐,死死咬住的嘴唇,嘴唇上,滲出血跡來。
崔有長長的換出口氣,不知道為何會在這個時候想起這個,隻覺得一口氣在胸口,憋的要炸開一般難受。
不過行程沒有一點耽擱。
那地方不好找,不像是京城裡,有明確的門牌號碼,隻要按著號碼一個個去找,就能準確無誤。
崔有到了地方,隻看見一片荒涼。
應該就在這一片了,但彆說什麼長風客棧,就是個老百姓的平房都沒看見。
崔有有種莫名的煩躁,但是強迫自已冷靜下來。
“我來了。”崔有在空曠中,大聲說:“何方朋友,請現身。”
無人回應。
他突然看見遠處的樹上,掛著什麼東西。
心在這一刻沉了下去。
催馬前進,看清楚之後,神經還繃著,但是鬆了口氣。
那是一個手臂長短的稻草人,被掛在樹乾上。稻草人的胳膊是伸直的,指向一個方向。
老百姓的田裡,為了驅趕鳥雀,也會紮一些稻草人。但是,沒有誰家的稻草人是這樣豎著胳膊的造型。
崔有沉吟片刻,往稻草人指的方向走去。
過了一會兒,又有一個稻草人。
就這樣,越走越偏遠。
終於,崔有看見了一個破敗的宅子。
也不知道多少年無人住的宅子,看起來曾經輝煌過,如今隻有門口一個招牌是新的。
長風客棧。
崔有下了馬,將馬拴在門口,走了過去。
“我來了。”崔有高聲道:“裡麵是哪位朋友,請現身。”
崔有連著說了兩遍,沒有人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