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輩子的墨傾韻終究沒敢跨過那道坎去,慕惜音也是。
他們怕他們兩個人的兒女私情,遮掩掉了兩府的赤膽忠心。
那比兒女情長重要。
人言可畏。
“……可彆人未必會這樣認為。”慕修寧低下眼眸,少年的鼻頭無由來的泛了澀,眼底湧動著層層深流。
這好像是他頭一次在墨君漓口中聽到這樣的話。
一個為君者,用如此輕鬆的語氣,堅決又肯定地說他不會。
絕不會有半點逆反的心思。
他雖與墨君漓交好,可國公府的教導卻讓他一直知道,墨君漓是“君”,他是“臣”。
君臣有彆,他生來便是要輔佐他的臣子,所以不管墨君漓對他展現出怎樣友好親近的態度,他始終在心底裡注意著那點分寸、那道線。
自古君王多猜忌,他清楚,他阿姐清楚,他的小妹也清楚。
每一個承襲了慕家榮耀的人都清楚,並小心翼翼地維持著那種平衡。
或許雲璟帝乃至先前的幾位皇帝,也都是這樣相信著國公府的,但從未有哪一任皇帝或皇子如此清清楚楚地告知於他,除了墨君漓。
他告訴他,他明白慕家的小心翼翼,了解慕家的一腔丹心熱血,知道他們從來、從來沒起過那樣的心思。
年幼時的慕修寧對著那份小心,也曾生出滿腹的埋怨不解,有些怨念甚至被留存到了現在。
他問墨君漓的那句本是帶了些輕佻與嘲諷的意味,可墨君漓回他的那句話。
那句話突然便讓他心底沉積了十數年的憤懣都消散儘了。
他隻覺得很值。
“不管什麼時候,流言都是消不儘的。”墨君漓搖頭,“但流言與我、與老頭又有什麼關係?”
隻要做帝王的不被流言蜚語動搖,隻要他時刻銘記著前生時慕國公府滿門忠烈的慘況——
他便永遠不會動國公府分毫。
“殿下。”向來鮮衣怒馬的少年嗓子裡沾了點點顫音,一直沉默著的慕惜辭猛地扯了扯他的手臂,他茫然低了頭。
“二哥,大男人在街上哭很丟臉的。”慕惜辭頂著一張可愛無比的小臉,麵無表情,“要哭你最好先換個女裝。”
“?我呸!誰要哭了!”慕修寧立時站直,反駁的樣子活似一隻炸了毛的大貓,“我隻是眼睛裡不慎進了點砂子——”
“是是是,拳頭那麼大的砂子。”慕惜辭安撫得分外敷衍。
“拳頭那麼大……塞得進去嗎?”墨君漓跟著詭異地扭曲了思路。
慕惜辭聞言晃了晃腳尖,認真思索了半晌“天靈蓋掀開的話,大概可以?”
“這好像有點難度……”墨君漓托腮,眼神不自覺飄向了慕修寧頭頂。
後者霎時惡寒無比,連連拿手捂住胸口“你們兩個想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