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小姑娘還沒來得及拴鈴鐺?
少年撓頭,隨即否認了自己的想法,她上次與他提及此事是在會試之前,眼下會試批閱卷宗的流程都要過了半了,她不至於連個鈴鐺都沒拴上。
這不是她的辦事風格,她效率高著。
所以,大概率還是他的眼神不好,或者小姑娘所說的“好找”的地方並不好找,總之是他沒找到那根彆著鈴鐺線的小木棍。
問題在於……誰知道小丫頭的“好找”到底是哪種程度的好找!
墨君漓本就累得不堪的心頓覺愈發累了,他幾乎棄了療,惆悵又委屈的順著那房簷坐下,正欲踏上敲房頂的老路,撐著瓦的指尖卻不經意觸及了一個小小的凸起。
微紮,但不刺手,他指尖順著那玩意前後摩挲了一下,細細長長,拴了條細絲弦,仿佛就是他找了半天沒找到的倒黴木棍。
……為什麼會有人覺得,將木棍順著塞進瓦縫裡會很好找?
低頭瞥見那截細樹枝安然躺在瓦縫裡的少年腦仁痛了一瞬,他以為這玩意會橫著卡在某兩道青筒瓦之上,誰知道竟是豎著扔到兩瓦之間?
浮嵐軒頂上了年頭的青筒瓦本就泛了白,慕惜辭選來綁絲弦的那節樹枝之上,也是一層枯白。
加上那玩意細得很,幾乎是正正好好卡在了瓦縫裡,他光顧著搜尋房簷附近,哪裡會注意到這裡?
被迫又吹了陣冷風的墨君漓沉默了一瞬,他覺得小姑娘可能就是故意的。
但故意的又能怎麼樣,還不是得怪他自己真摸不透破她院中陣法的方法?
墨君漓欲哭無淚,垂頭默默拉動了那節木棍——
細韌的絲弦拉進屋內,末端係了隻指甲大小的玉鈴,正懸在慕惜辭床頭。
少年自外拉扯了絲弦,那鈴鐺即刻顫動了起來。
玉石相擊,鳴聲清脆悅耳,榻上熟睡的姑娘聽見這動靜,立時睜開了眼。
……她記得她今日剛收到過雪團遞來的紙條,那老貨可沒說要來找她。
慕惜辭杏眸微眯,黑瞳刹那騰滿了戾氣,前生在戰場上廝殺了十一年的她慣來眠淺,即便是指甲大小的玉鈴,響起來的聲音,亦足夠將她喚醒。
她眠淺,於是入睡就變得尤為困難,墨君漓若是在白日裡提到過還好,可如今他不曾打過招呼便突然來此……
很好。
慕大國師森森勾了唇角,起身換上衣衫就提了那把滿身朱砂符文的青銅刀刃,一聲不吭翻出窗去,三兩下上了房頂。
墨君漓聽見下方傳來的響動心中一喜,當即打開紙包拈出塊仍熱乎著的點心。
慕惜辭甫一登上房頂便亮出了那柄匕首,她沉著眼睛,渾身的戾氣幾乎要破空而出。
那眼神嚇得少年心肝一抖,好在他眼疾手快,反手將那點心直接塞進了小姑娘嘴中——
她周身的戾氣一散,茫然的眨了眼睛,下意識嚼了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