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人的名氣很大,我略有耳聞。”慕惜音彎彎唇角,抬手摸了摸小姑娘的發心,“怎麼了?”
她見她剛剛突然以手掩麵,雙眉緊蹙,以為她是那會喝水喝的太快,有些打嗝反胃。
“是這樣的,阿姐。”慕惜辭甩開那些紛繁雜緒,一把抱住自家阿姐的手臂,“我今兒帶著凝露去那吃飯,聽人說那道人的醫術精湛無比,比宮中的禦醫還要好上一些呢。”
“我聽他們說這個,便記起阿姐您身上的病,”她說著,半是撒嬌、半是期待的仰了頭,“想著若那道人真有這麼厲害,說不準能有法子幫著您調理身體。”
“然後我就央了沈掌櫃,道明了前因後果,說想要求見道人。”
“掌櫃見我很是誠懇,便應了下來,日子就定在兩天之後。”慕大國師瞪著眼睛說了瞎話,“阿姐,您就跟著我去見見那道人,好不好?”
“這……阿辭,姐姐這身病是胎裡帶出來的,尋常醫者對此束手無策,連宮中的禦醫都不能將之根治。”慕惜音語調微頓,聲線不經意帶了點細細的抖。
“所以……那道人多半也沒什麼合適的法子。”她空著的手蜷了又蜷,胡亂扯出來個看似無缺的借口,“再者,那人來曆不明,開出的方子也未必安全。”
慕惜音抿了唇,漂亮的黑瞳之中寸光明滅。
老實講,當初“梟”第一次向她提起“道人妄生”的時候,她確有過一刹那的心動。
但也隻有那一刹那。
這些年來,她訪問過太多、太多的當世名醫了。
她失望過太多、太多次,已經不想再多失望一次了。
就這樣吧,讓她就這樣苟延殘喘著,等到天命儘逝,再讓她安靜地踏上黃泉。
隻要在那之前,她能將阿辭安頓好。
隻要在那之前……她能找到個全心全意對阿辭好的人。
慕惜音斂眸,放在座椅扶手上的手慢慢收攏。
她想,她決定好了——
“阿姐,隻是去看看,就去看這一次,”慕惜辭咬著嘴唇,輕輕晃動著少女的衣袖,黑亮的杏眼中滿是希冀,“就一次,好不好?”
“開出來的藥方,我們可以找宮中的太醫看過,確保了沒問題再吃。”
“可是……”慕惜音猶疑不已。
慕惜辭見她態度有所鬆動,連忙趁機添了把火“阿姐,人家都與沈掌櫃約好了,您若是不去,我以後哪還有臉去夢生樓吃飯呀?”
“為了您妹妹我的好吃的,您就去一次唄?”慕惜辭說得可憐巴巴。
慕惜音被她逗得失了笑“你這丫頭,還好意思說靈琴貪嘴,我看整個國公府,就數你最貪嘴了。”
“貪嘴就貪嘴,阿姐,您去嘛,隻去這一次嘛。”慕惜辭鍥而不舍,抓著自家阿姐的衣袖晃了又晃,晃得慕惜音不得不正八經的瞅了她一眼。
她偏了頭,正對上小姑娘那雙眼,本想尋個由子拒絕,卻不料滿腹的說辭,都在瞥見那杏眸的一瞬散作了雲煙。
她的眼睛黑亮又澄澈,讓人一眼便望得見底。
她看見她的眼底寫滿了小小的期待,乾淨得讓人心驚。
於是她恍了神,鬼使神差地說了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