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門小國師又在卜卦了!
第236章來,背一遍
雲璟帝靜靜看著台下的書生,而被那目光注視著的陳姓書生卻覺如芒在背,頭上亦悄然滲了層薄薄的冷汗。
會試之後、殿試之前,侯爺曾告訴過他,他那份會試答卷已然被換成了他人所作策論,隻為了讓他這個頭甲能拿得更穩。
起初,陳飛章並不認可祝升與晁陵等人的做法。
他好歹是江淮一帶叫得出名號的書生,進京趕考前便已在朝臣間小有名氣,且不說狀元,至少一甲三位,他自認是十拿九穩,骨子裡自然有那股讀書人的傲氣在。
奈何他的家境稍顯貧寒,往年讀書之時便多得侯府資助,即便心中有諸般不滿,亦不敢表露分毫。
加之祝升與他玩了手先斬後奏,待他得知此事,那答卷已然更換妥當,他隻得含笑應下此般的安排,稀裡糊塗的被人換了卷。
應下此事後,他仍覺心有不甘,便央了祝升,自晁陵取來了盧子修的公卷與會試答卷,安平侯看透了他的心思,輕鬆同意了他的請求。
陳飛章原本抱了滿腹的憤懣不屑,隻怨祝升等人小題大做,令他的得意之作就此蒙塵,直到他當真拿到了盧子修所書的策論,甫一覽閱,心臟便忽的起了鼓。
書生的字跡工整清麗又不失大氣,僅“美觀”二字之上就與他不相上下,見狀他勉強定了定心神,耐著性子往下又通讀了兩句——
不讀尚且算不得要緊,這一讀,陳飛章便徹底傻了眼。
盧子修的定題極大,光《兵戈論》三字,就能讓人覺察到一股撲麵而來的肅殺之氣,單論定題格調,他便差了人家兩分。
那篇策論大抵分為了三個部分,先是講了何謂“兵戈”,而後細論了兵戈之利與兵戈之弊,最後竟又將“兵戈”之意延伸到了天下民心之上,由此羅列了不下十數道利國安民之法。
那些法子,條條鞭辟,道道入裡,通篇讀下來,陳飛章隻覺隱隱有種“醍醐灌頂”之感,同時自己仿若飄浮在雲霧之中,恍恍惚尋不到丁點著力之處。
至此他總算相信了那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並再不提自己那被“埋沒”了的策論。
看過了盧子修的文章,他心下便已然清楚,倘若這答卷真原封不動遞交上去,他這一甲還真未必能保得住。
——這文章與他人文章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了。
既有珠玉在前,其餘光芒稍黯淡些的策論,便通通被壓低了不下一個檔次。
縱然他的答卷比其他書生的要好上些許,可那樣細微的差距,在這般越級對比之下壓根顯不出來。
一旦他的運氣差了那麼一星半點,就得與一甲失之交臂了。
陳飛章大受打擊,在那之後也曾萎靡頹廢過不少時日,但他終究勸服了自己——他雖有些文人傲骨,卻終究沒高尚到能渾然不為利益所動。
他寒窗苦讀十數載,為的便是在殿試之上一朝揚名,何況他的學識本就不差,即便比不得盧子修,對上其他書生卻也是渾然不懼。
至於盧子修?
彼時他的死訊傳滿了整個京城,上至朝中官員,下至京中百姓,無一人不在談論著此事。
陳飛章聽聞後心中悄然鬆了口氣,隻道那書生既已死了,拿他的文章換他一條錦繡前程便也算是物儘其用,由是愈發鎮定自若,心安理得地應了祝升給他排好的路。
隻是話雖如此,他卻不敢再通讀那篇《兵戈論》,慌忙將那答卷交還給了晁陵後,他就將自己關進了貢院讀書,這一關便關到了殿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