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眯了眼,靜靜望了望院中那株開得如冬日鴻雪的素色白梨,兩年多的光陰下去,這梨花倒是生得愈發旺了。
就是可惜,還結不出果子。
慕惜辭癟了癟嘴,這兩年的杏子她已吃得多少有些膩了,如今改換了口味,倒想嘗一嘗自家種出的桃李。
奈何那幾棵花樹的年歲尚小,即便偶得鮮果,也是又小又澀,渾然入不得口。
早知道這樣,當初她就讓二哥多弄幾棵果樹來了。
慕大國師幽幽歎息一口,慢條斯理地整理了衣袖,今夏的熱氣來得格外晚些,眼下分明已是五月盛夏,她院中的梨花,卻仍舊在那不緊不慢地開。
她落了座,提筆緩緩寫就兩張朱砂黃符,她待那紙上的赤色乾透,隨手將之收進了書桌上的錦盒中。
那裡裝著滿滿一盒子的各式符籙,都是她近年來閒暇時所寫,一點點攢下的。
畢竟這符籙不比尋常法訣,縱然依她的道行,亦不好在一日內繪製出太多。
為防不時之需,她索性便抓緊了空閒,時常寫上兩筆,多攢一些,也省的事到臨頭,手忙腳亂。
何況,她囤下的這些東西,很快便能派上用場了。
小姑娘想著垂下了眉眼,順勢抽出錦盒下壓著的一冊線訂簿子,這是她從凝露那裡搶來的賬本胚子,淨皮金花羅紋宣的紙頁細膩柔軟,質感極好。
她將它從凝露手中摳出來的時候,那小丫頭還心疼得直皺了小臉呢。
慕大國師閒閒想著,一麵翻開了簿中冊頁。
密而不亂的小字霎時躍入了她的眼簾,她抬了手,指尖自上往下、從右到左地一列列尋去,直到瞅見了那行她要找的“長樂二十五年”。
她擔憂重生的時日久了,有關前生的記憶會被她漸漸忘卻,於是提早將她知曉的、那十八年內會發生的大事一一做了記錄,唯恐遺漏了誰的命劫。
“長樂二十五年,北疆大寒,仲春三月,鵝雪不絕;至五月,凍土不蘇,渾無綠意,萬籟不生。”
“乾平邊關十六城有京中支糧援炭,尚不致災。”
“儘北,寒澤小國則無所援。”
“及夏末,寒澤餘糧已儘,又逢其主崩逝,新君登臨,入秋九月,乃犯乾平。”
“初,乾平無有所防,邊城守軍亦無良將,連失四城;十月,上遣國公率兵一萬,趕赴邊城。”
“十一月攻城,歲初複土,次年六月,乃破寒澤,言和。”
“上授國公為使,與寒澤新君細論言和之事;七月,國公受命攜寒澤來使歸京,於其途,橫遭敵襲,命殞。”
於其途,橫遭敵襲,命殞。
小姑娘的目光驟然一顫,她死死地盯緊了那行小字,良久後,方才緩緩歎出口氣來。
是了,爹爹的命劫,就在此時了。
慕惜辭閉目,手指無意識蜷縮成拳,兩年來這命劫已然被她推衍過數次,當是十拿九穩、近乎萬無一失。
可縱使這般,當那受劫的時日漸漸逼近,她仍會不住地心神發慌——
????今天的墨慫慫也是求生欲滿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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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