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是在小清身上。
帝王的眉眼微微鬆垮,他當年是不願讓小清嫁去乾平、嫁給墨景耀的。
一來他不忍讓自家妹子為人妾室;二來,扶離與乾平是當世唯二的大國,大爭之世近在眼前,這天下隻會餘下一個帝國,他們兩國,注定不能共存。
他並不想與他的親妹妹對立,他不想與她反目成仇。
但當她倔強又無所畏懼地對上他的眼睛時,他覷見她清澈的瞳底,心中忍不住地生出了動搖之意。
最後他敗在了她的眼神之下,並割了南方邊陲的兩座城池,送她做了嫁妝。
不過……打那之後,他到死也不曾準她回國看上一眼,她大抵是會恨著他的罷。
元濉的唇角自嘲是的牽了一牽,第三次是在近二十年前,在那尚未及幼學之年的白景真身上。
他是被老太師牽著,一步一步,慢慢走到宮裡來的。
彼時幼童的臉上帶著擦不儘的驚懼與懵懂,他像是被刑場給嚇壞了,又像是什麼都還不曾懂。
他那時瞅著他的麵容,隻一瞬便想到了當年那個眼神澄澈而乾淨的姑娘。
他想起他曾聽人說過,那姑娘嫁給了她中意的少年郎,又在幾年後戰死在了沙場上。
昭武將軍府的長媳便是於四年前,戰死在了沙場上。
心念倏然顫動,他低眸靜默了良久,終究歎息著開了口。
他問他,要不要留在他身邊,做這宮中的死士。
他可以把他培養成這天下最厲害的死士。
他的語速不急不緩,幼童在他的聲線內漸漸定下了心神,小小的孩子盯著自己的腳尖思量了許久,而後仰頭答了聲好。
他當時的眼神,便如現在這般。
帝王略略舒緩了眉眼,麵前青年的輪廓,恍惚像是與記憶中的無數人麵,慢慢重疊了起來。
他好似在他眉眼間瞥見了那嬌俏的姑娘,又似是瞧見了他那病故多時的妹妹,最終幼年白景真的麵容緩緩占據了絕對的頂峰,眨眼間鋪散、長開。
跪在他眼前的,依然唯有那玄衣的清雋青年。
“……那獵戶。”文煜帝靜靜彆開了頭去,他不想讓白景真覷見他眼瞳深處的那抹遮掩不住的懷念,“家在何處?”
他這輩子留下的遺憾太多,對不起的人也太多太多。
但他彆無他法,他身在那孤高的皇位之上,便注定享受這一世的猜忌與孤獨。
扶離不是乾平,元氏不同於墨家。
許多東西,從一開始便有了平不去的區彆。
而他,沒有那等選擇的餘地——
????滿紙悲愴
???????一世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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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