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妖精她無法無天!
哥哥們比較仁慈,
最終給厲鵬濤留了條褲衩,
很保守的樣式,
比沙灘褲短一點點,
卻比泳褲更傳統。
莫邪看見厲鵬濤貼身穿著這樣的短褲,
莫名想笑,
但看著厲勳爵和寒爺一絲不苟地檢查短褲,
連上麵的鬆緊都不放過,
確信短褲上沒有乾將能用的殺人工具,
這才放心地鬆手,
墨焰又心酸得厲害,
她想象不出來,
多深厚的感情,
才會為自己兄弟做到這種程度,
事無巨細、體貼入微。
反正反抗無效,
厲鵬濤索性擺出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
由著哥哥們操練,
還嬉皮笑臉跟大家開玩笑,
最初,
三哥厲明旭和四哥厲承曦還會跟他鬥鬥嘴,
五哥厲澤信也會時不時說兩句貼心話安慰他,
漸漸地,
三哥、四哥和五哥的話越來越少,
直到最後沉默,
偌大的戒斷治療室內,
最後隻剩下厲鵬濤一個人在說話,
他不停地說,
不停地笑,
還像大家平時熟悉的那樣,
跟每個人開玩笑,
敘述每個人曾經發生的糗事,
嘮嘮叨叨,
沒完沒了,
仿佛,
要將一輩子的話,
全部說完。
苗欣的神經繃的緊緊的,
她手裡拿著注射器,
裡麵是濃縮鎮定劑,
哪怕跟寒爺說的時候再堅定、再專業,
她還是忍不住做了這些準備,
她無法眼睜睜看著六哥死去,
哪怕變成野獸,變成狗,
哪怕一輩子都要被關在籠子裡,
她也希望六哥活著。
莫邪也很緊張,
像她這種職業,
見慣了生老病死,
生離死彆對於她來說,
跟家常便飯似的,
她很少流淚,
也從不害怕,
更不可能緊張,
可是今天,
不知道為什麼,
她既緊張又害怕,
還總是想哭,
不僅僅為了乾將哭,
也為厲家兄弟們和欣欣哭,
尤其是此時,
看著哥哥們一個個嚴肅地繃著表情,
太陽穴上的青筋都在跳動,
望向乾將的目光,
卻一個比一個柔軟,
溫情得不可思議,
看著那麼瘦的苗欣,
明明一副隨時都要暈倒的樣子,
卻擺出霸道強悍的保護架勢,
像隻護崽的老母雞般護著乾將,
她的眼眶不受控製就會濕潤,
這就是家庭的力量吧,
是那種她從未見過,
也不曾了解的骨肉親情。
多珍貴的感情,
多美好的感情,
所以乾將,
老公,
求求你,
一定要堅持住,
為了我,
為了你的兄弟姐妹們,
為了所有愛著你的人,
活下來!
以前莫邪殺人總是神出鬼沒,
大約除了乾將,
這世上再也沒有第二個人見過她的飛刀,
可是今天,
仿佛被哥哥們和苗欣緊張的情緒,和笨拙的動作感染,
她也早早將飛刀拿出來,
就握在手裡,
夾在指縫間,
明明和哥哥們,和苗欣不一樣,
他們所做的努力和準備,
都是要救乾將,
而她,
卻是要割斷乾將的咽喉,
但這一刻,
治療室中的氣氛卻不可思議的和諧,
就好像,
所有人都在準備著一場救贖和祈福,
那樣莊重,
那樣神聖,
隻許成功,
不許失敗!
厲鵬濤不知道說了多久,笑了多久,
某一時刻,
他的眼珠突然暴凸起來,
身體仿佛充了氣的皮球,
一瞬間膨脹,
青紫色的血管凸出皮膚,
像一條條詭異又恐怖的毒蛇,
不停顫抖彈跳,
“啊!”伴隨著厲鵬濤一聲怒吼,
“砰”地一聲,
他閃電般的拳頭,
直接在牆上轟了個洞。
但下一秒,
他就再也無法動彈了,
因為五哥不知哪裡來的力氣,
一把將他摁倒在地,
同時壓住他作祟的右手,
四哥的速度也很快,
立刻配合五哥摁住他的左臂,
二哥和三哥直接趴在地上,
牢牢抱住厲鵬濤的雙腿。
寒爺不敢這麼粗魯,
因為六哥是躺在大平台上的,
他生怕自己把六哥的脖子或氣管壓斷,
索性跪著用雙臂夾住六哥的頭,
然後用自己的額頭摁住六哥的,
防止他來回甩動腦袋傷到自己,
也防止他咬傷彆人。
厲鵬濤的四肢和頭顱頓時像被焊在了地上,
紋絲不動,
可是d癮發作的痛苦讓他的血液都在燃燒,
他的身體還能動,
所以他像隻被人釘住手腳的青蛙,
鼓脹著肚皮拚命彈跳,
力道大的幾乎要將自己的四肢硬生生從身體上撕裂下來。
而隨著他後背一下下的撞擊,
大理寺平台很快便出現裂紋,
似乎要坍塌了。
“這樣不行,”大哥厲勳爵急得恨不得自己撲到厲鵬濤身上壓住他,“繼續下去,
就算戒斷成功,
老六的四肢也廢了,
我們必須……”
他話還沒說完,
寒爺和四哥、五哥就像二哥、三哥那樣趴下了,
他們趴在地上,
用身體壓製住六哥的身體,
用雙手,
用腦袋,
或輕拍,
或輕蹭,
悄無聲息,
又無比笨拙地安撫厲鵬濤的情緒。
苗欣和大哥一左一右跪在厲鵬濤身邊,
什麼也做不了,
他倆就用手掌去揉搓六哥身上暴凸出來的血管,
就像媽媽替受涼不消化的小寶寶揉搓消食那樣,
細致又耐心,
邊揉邊跟六哥說話,
不管他能不能聽見,
也不管他能不能聽懂。
莫邪的眼淚一下子掉下來,
她見過那麼多xd者的戒斷治療,
卻從未見過這樣的,
八個兄弟姐妹,
一個躺著,
五個趴著,
兩個跪著,
姿態滑稽又可笑,
讓莫邪不由自主便想起小時候的一篇課文——《小蝌蚪找媽媽》,
莫邪記得,
那篇課文上有張配圖,
小蝌蚪們找到媽媽後,
全都圍繞在媽媽身邊,
直接將媽媽圍繞成了一朵向陽花。
現在,
在她眼前的厲家兄弟姐妹,
就給她這樣的既視感,
他們是一朵向陽花,
哪怕這麼狼狽,
哪怕高高在上如寒爺,都趴在地上,
哪怕是最偉大的科學家和醫學家,
都以無比虔誠又珍惜的姿勢,
托舉著他們的太陽。
這一刻,
治療室裡沒有醫學泰鬥,
沒有商界大鱷,
沒有警界大佬,
沒有國際影帝,
沒有世界拳神,
也沒有核武器專家,
有的,
隻是一群平凡的,
強烈期盼他們的骨肉至親,
能戰神d癮的普通人。
厲家葫蘆娃們的身手有多強悍,
隻有他們自己知道,
乾將與其中一個單打獨鬥的話,
哪怕是寒爺,
也絕對不是他的對手,
就算二對一、三對一,
他也照樣能打倒他們,
可是,
加上欣欣寶貝,
一下子上來七個,
哪怕他是乾將,
是四大名劍之首,
也絲毫沒有招架的能力。
他突然開始哭泣,
開始哀求“哥……哥,
你們放開我好不好?
老七,
我難受,
六哥從來不求人,
求求你,
放開六哥好不好?
六哥太難受了,
你們這樣壓著我,
我實在是喘不過氣。
我想喝水,
就喝一口,
真的,
我嗓子太乾了,
哥……哥……哥……求求你們了……求求你們了……”
從厲勳爵到寒爺,
六個葫蘆娃的眼睛頃刻間都紅了,
老六是個賴皮子,
永遠都沒有正形兒的時候,
但是,
即便你拿刀割掉他兩塊肉,
他也絕不會掉一滴眼淚,
可是,
這樣硬朗的老六,
此時此刻,
卻將自己哭成了鼻涕,
他在哀求,在請求,在乞求,
用將自己卑賤到塵埃裡的聲音,
在求他們,
那一聲聲“哥”,
那一聲聲“老七”,
就像刀子似的,
一下下捅著他們心窩子,
不但捅進去,
還要在裡麵剜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