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妖精她無法無天!
手術室是玻璃感應門,
窗簾一旦拉開,
就能看清楚裡麵的情況,
見傑妮整個人都躺在血泊中,
手術台前,
不管醫生還是護士,
全都渾身是血,
手裡不是拿著大號手術刀,
就是可以直接剪斷手指頭的剪刀,
甚至,
厲勳爵和一名男醫生手裡,
還拿著電鑽、鋼鋸和榔頭,
暗行者一下子傻掉了。
他這輩子從未進過手術室,
完全想象不到病人正在手術時的樣子,
在他的認知力,
醫生都是天使,
手術室是最神聖,
最充滿生機與希望的地方,
因為,
不管是誰,
不管病得多嚴重,
隻要被推進手術室,
都能活蹦亂跳地出來。
然而現在,
此時此刻,
如此觸目驚心的直觀視覺衝突,
讓他卻有種身在屠宰場的錯覺,
仿佛傑妮,
就是那頭被人放在砧板上,
任人宰殺的羔羊。
這完全超出了他的認知,
暗行者突然生出極度恐慌,
似乎苗欣和厲勳爵等人不是要救傑妮,
而是,
要將傑妮大卸八塊。
“不!”把臉緊緊貼在玻璃上,即便五官被擠壓變形,暗行者似乎都感覺不到,“小欣你們放開她,
趕緊放開她,
她在流血,
你們這些屠夫、劊子手,
你們會殺了她的,
會殺了她的!”
苗欣麵無表情地看了暗行者一眼,
返身走回手術台,
她沒有搭理任何人,
也不說話,
隻是規範嚴格地對自己進行消殺,
然後平靜地換掉隔離衣和手套,
重新拿起電鑽,
繼續手術。
厲勳爵本來想提醒她,
傑妮的血壓已經降低到零,
心臟也停止跳動,
手術明顯失敗了,
可看著苗欣一絲不苟地進行最後的清創縫合,
他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沉默了兩秒,
他也回到原位,
低下頭,
繼續。
助手們看看他們兄妹倆,
再彼此相互看看,
也都一言不發繼續。
玻璃感控門的隔音效果不錯,
但還沒到寂靜無聲的程度,
暗行者的嘶吼聲如同從罐子裡發出來,
憋悶得令人窒息,
但手術室裡的人,
卻沒有一個被他影響,
各種特殊骨科手術器械,
依舊乒乒乓乓繼續有條不紊在傑妮身上操作。
暗行者都要看瘋了,
他從來不知道,
原來做手術是一件如此血腥的事情,
苗欣等人每用電鑽、鋼鋸和榔頭在傑妮的骨頭上鑽一下、鋸一下、砸一下,
他的心臟就跟著抽搐一下,
而當他猛地發現手術台前所有儀器上,
都顯示著一道直線時,
終於崩潰了,
淚水瘋狂湧出來,
他緩緩癱倒在地,
拚命用額頭撞擊厚重的玻璃,
一遍一遍哀嚎“不!
不能這樣,
傑妮你不能這樣,
我知道你想報複我,
想讓我後悔,
是我有眼無珠,
是我罪有應得,
你打我好不好,
你打我罵我,
你拿硫酸潑我的臉,
用刀子割我的肉,
怎麼樣都可以,
就是彆報複你自己。
求求你傑妮,
不要死,
不要死!
這世上哪有你這麼笨的人,
誰報複負心漢會用這樣的苦肉計折騰自己?
你是最笨的姑娘,
是最傻的女孩子,
不要啊傑妮,
你怎麼可以這麼殘忍?
就算死刑犯,
是不是也該有個讓他懺悔的機會?
你怎麼能連這樣的機會都不給我?
不要這樣對我傑妮,
我錯了,
你醒過來好不好?
起來啊,
起來睜開眼睛再看看我,
再看看我好不好?”
苗欣聽著聽著,
手裡的電鑽突然就啞了,
一滴大大的眼淚猝不及防掉下來,
瞬間弄花了眼罩,
她習慣性仰起頭,
想讓淚水順著臉頰流進鬢發,
卻沒料到,
眼淚竟噴湧而出,
越流越多,
怎麼都忍不住。
傑妮是因為她,
是因為救她才變成的這樣,
她怎麼能關鍵時刻如此無能?
她是dan大神啊,
丹尼爾的眼睛被她弄瞎成那樣,
她都可以給丹尼爾安裝一個特殊的電子眼,
為什麼傑妮隻是撞斷脊梁骨,
她就束手無策?
天呐!
她是什麼狗屁dan大神?
麵對自己的救命恩人,
居然這麼沒用。
厲勳爵看著這樣的欣欣寶貝,
心疼的腸子都糾結在了一起,
厲家人都知道苗欣愛哭,
從小就是個嬌氣包,
小時候自己不小心被文具盒夾紅了手指,
都能眼眶裡包著眼淚,
挨個兒找哥哥們告狀,
非要讓哥哥們全都給她呼呼一遍。
可她又是個極堅強的人,
十歲的時候患上急性闌尾炎做手術,
當時厲勳爵出國做學術研討,
厲氏醫院的主刀醫生不知道她抗麻藥,
使用的麻醉劑劑量小的,
幾乎在完全沒有麻醉的情況下,
就給她做了闌尾炎切除術,
苗欣卻從頭到尾,
咬著牙沒有哼一聲。
直到手術結束,
醫生將刀口縫合,
苗欣才睜開眼睛,
衝目瞪口呆的主刀醫生嘿嘿一笑,
說了聲“真疼”,
痛暈過去。
可不管脆弱求心疼的欣欣寶貝,
還是堅強到令人心疼的欣欣寶貝,
都不喜歡掉眼淚,
撒嬌哭鼻子也僅僅是光打雷不下雨,
可現在,
欣欣寶貝卻哭成這樣,
“寶貝,
彆哭,”厲勳爵顫抖著聲音,習慣性擁抱苗欣,“還有大哥在,
一切都會好的。
乖,
都會過去的。”
“不,
不會過去!”苗欣一把推開厲勳爵,
她將手術台稍微搖起來一點,
抓住傑妮的手,
撲通一聲跪下去,“傑妮,
他們都說你已經死了,
連我大哥都說你死了。
可我知道,
你沒有。
你跟普通人不一樣,
你是因為太累了,
還因為太難過,
所以,
你隻是暫時不想回來,
對不對?
沒關係傑妮,
不想回來,
就暫時不回來,
但,
你得給我們大家一個希望,
尤其是,
給門口那個家夥一個希望。”
她抬起手,
猛地指向玻璃門外哭得死去活來的暗行者,“你看看門口那個男人,
看看他啊,
他在跟你懺悔,
他後悔了傑妮,
他說他很多天以前,
就喜歡上你了,
他說他認識你胸口的紅旗,
說,
他每天都在夢中,
重複和你的纏綿。
傑妮,
他並不是負心漢,
他隻是個糊塗又腦殘的渾蛋,
我知道你聽得見,
他的哭訴,
你每個字都聽進去了對不對?
你隻是不相信,
也不願相信,
你害怕他在騙你,
更害怕,
他隻是因為你救過他,
因為想報恩,
故意這麼說的對不對?
但不是,
他是我師父,
這世上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他,
他就是個口是心非的家夥,
以前糖糖跟我說,
小叔叔跟她爺爺的關係不好,
但你知道嗎?
這家夥卻會在每年他父親忌日的那天,
一個人偷偷跑到山上去追憶他父親。
他就是個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