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妖精她無法無天!
衣帽間沒有窗戶,
空氣有點悶熱,
同樣也沒有電。
不過,
倒是沒什麼反常,
小九走進去轉了一圈,
裡麵安安靜靜,
一排排當季的時裝掛的整整齊齊,
如果真的有什麼令人不舒服的地方,
小九覺得,
就是那一個個分商場櫥窗裡的塑料模特一樣的假人。
哪怕明知道那些都是假人,
但在這天將黑不黑的時候,
處於這樣一個寂靜無聲的環境裡,
小九心裡還是有點發毛。
像是給自己壯膽,
他乾巴巴笑道“婉柔姐還是這個脾氣,
就算琴房和畫室一團糟,
衣帽間卻總這麼愛惜。
到底是女孩子,
改不了臭美的毛病。”
果然,
就像人走夜路心裡發慌的時候,
唱歌給自己壯膽的效果差不多。
這番打趣的玩笑話說出口,
小九感覺周圍的氣氛舒緩了不少。
心道人嚇人嚇死人,
自己這是被昨晚的事情帶偏樓了吧,
才會總覺得這彆墅跟鬼宅似的?
搖搖頭,
他伸手去開更衣室的門。
更衣室緊挨著衣帽間,
但為了方便慕容婉柔平時換衣服,
兩個房間是相連的,
隻在中間開了一扇門。
小九現在推開的,
就是這扇門。
出乎小九意料的是,
他剛把門推開,
就感到一股陰森的凝重撲麵襲來。
等看清楚麵前站了個人,
他“啊”地驚呼一聲,
不受控製地往後退了兩步。
好不容易腳下站穩,
小九已經重新退到了衣帽間,
透過洞開的門,
他死死盯著一門之外的那個人,
一手捂著嘴巴,
另一隻手捂著撲通撲通亂跳的心臟,
嚇得大氣都不敢出。
此時外麵的天色越來越黑,
衣帽間和更衣室本來就沒有窗戶,
僅有的一點暮光,
還是從過道窗戶透進來的。
這種昏昏暗暗、模糊不清的視覺,
小九覺得,
比徹底看不見更可怕。
強行忍住想要尖叫的衝動,
他顫抖著手去掏褲兜裡的手機,
摸了半天,
什麼也沒摸著,
才想起來,
自己衝進彆墅之前,
手機好像掉進草叢裡去了。
沒有手機,
也沒有光亮,
怎麼辦?
這人是誰?
為什麼會出現在婉柔姐的更衣室裡?
他……他一看,
就是個男人啊!
沒錯,
一門之隔的,
是個男人。
明明都已經是大夏天了,
男人卻穿了件長大衣,
脖子上似乎還圍著圍巾,
頭上戴了個禮帽。
他個子很高,
大約有一米八的樣子,
隻看衣著輪廓,
讓人覺得,
有點像上個世紀的紳士。
小九瞪大眼睛拚命看,
可惜能見度實在太低,
除了大概輪廓能瞧出對方的性彆外,
小九實在看不清這人是誰?
長得什麼模樣?
兩個人一個站在更衣室門口,
一個站在衣帽間門口,
隔著一扇敞開的門,
誰也不說話,
就這麼立在黑暗中默默對峙。
沉默是一種令人抓狂的氛圍,
但凡是正常人,
不是在沉默中崩潰,
就會在沉默中爆發,
極少有人能長時間與對手沉默對峙,
還能雲淡風輕的。
小九自認為自己沒那麼造詣,
他沉默了大約五分鐘,
終於爆發了“我是慕容皇族旁支九少爺慕容九,
你是誰?
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你不是婉柔姐家的管家和傭人吧?”
對方沒有回應,
也不知道是不是衣帽間和更衣室太大的緣故,
小九居然能聽見自己的回音。
咽了口唾沫,
他繼續質問“喂,
我問你話呢!
你到底是誰?
怎麼進來了?
你不知道,
三樓是慕容婉柔公主的臥室,
外男不能隨便上來嗎?”
對方還是沉默不語,
仿佛就是要用這樣的態度,
壓小九一頭。
小九有點被對方冷漠的態度激怒,
鬆開捂著心口的手,
他握緊拳頭道“我不管你是誰,
現在給我滾出去!
給你十秒鐘,
趕緊滾!
不然,
我就對你不客氣了!”
哪怕小九隻是慕容皇族的旁支,
他也是皇室成員。
在皇室山上,
皇室成員的身份代表的就是權力。
慕容婉柔現在正處於服刑期,
像小九這樣,
能拿著由慕容涇陽親自開具的通行證上門探視的人寥寥無幾。
所以不管對方是什麼人,
小九說出這種話,
都不算唐突。
然而,
彆說十秒鐘,
眼看一分鐘都過去了,
對方卻依然立在更衣室裡,
動都沒動一下。
沉默的等待總會讓人胡思亂想,
而想的越多,
恐懼越深。
眼見對方絲毫沒把自己放在眼裡,
小九終於等不下去了。
他很清楚,
昨晚上看見的那條怪魚,
絕對不是空穴來風,
之前川哥打來的那個電話,
也說明這棟彆墅裡有危險,
要不是驟然聽見婉柔姐那聲撕心裂肺的尖叫,
他怎麼都不會冒冒失失衝進來。
但既然自己已經衝進來了,
他也不會太慫。
說到底,
這裡是皇室山,
千百年來,
還沒聽說過,
皇室成員,
有莫名其妙在皇室山出意外的。
另外,
小九還有最後的底氣,
那就是,
川哥在這棟彆墅附近,
安排了人手。
具體幾個人小九不知道,
但川哥告訴過他,
有叫人一直盯著彆墅。
不過是自己在彆墅裡,
川哥的手下在彆墅外麵,
有什麼好怕的?
想到這裡,
小九憑空生出莫大的勇氣,
嘴裡嗬斥著“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彆怪我不客氣了”,
已迅速掏出褲兜裡的瑞士軍刀,
閃電般向男人撲了過去。
小九有多大本事,
沒人比他自己更清楚了。
彆說塵爺、欣姐這樣的高手,
大概就連總統的大公子李繼業,
他也打不過。
所以與其說他是偷襲,
還不如說他在虛張聲勢,
試圖利用這樣的方式,
嚇跑對方。
如果是普通的小偷,
或者彆墅裡不守規矩的下人,
看見他這幅凶神惡煞的樣子,
應該拔腿就跑。
而小九要的就是此人的逃跑,
所以他舉著瑞士軍刀衝過去的時候,
毫無保留,
人到近前,
持刀的手臂一陣亂揮,
直接往男人身上又捅又劃又刺。
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
男人非但沒有逃,
連哼都沒有哼一聲。
而小九在慣性的作用下,
“噗”地一下,
瑞士軍刀直接刺進了對方的腹部。
嗯?
這感覺不對勁呀,
怎麼覺得脆脆的?
還有,
他力氣有這麼大嗎?
隨手一刺,
不但刺中了,
還直沒刀柄?
愣了愣,
小九才意識到不對勁。
他壯著膽子用手往男人身上摸去,
等摸到對方的五官時,
“噗嗤”一聲,
直接笑起來。
“哈哈哈……太搞笑了,”一邊去摘對方頭上的禮帽,小九一邊笑“居然是個嫁人?
我就說嘛,
誰這麼發神經,
天都黑了,
居然站在門背後嚇唬人?
搞半天,
是個假人啊?”
哪怕用腳指頭想,
小九也能想到,
這個塑料模特兒,
大約是婉柔姐姐為了試衣服方便,
隨手搬進來的。
畢竟有些要出席晚宴的禮服,
得有個男伴在身邊,
才能看出來,
禮服好不好看,
合不合適不是嗎?
實在太搞笑了,
小九笑得捂著肚子彎下腰。
可笑著笑著,
他又笑不出來了。
現在的婉柔姐,
早已不是以前那個集萬般寵愛於一身的皇室公主了,
她被囚禁了,
在服刑呀。
服刑期連彆墅大門都出不去,
又怎麼可能去參加什麼晚宴?
那,
婉柔姐有什麼必要,
弄一個塑料男模放在門口?
就算自嗨,
婉柔姐也應該給塑料男模穿上西裝,
而不是厚重的大衣吧?
難道是冬天的時候放進來的?
可現在都夏天了呀,
半年過去了,
這種已經過季的東西,
是不是更應該放在衣帽間,
而不是更衣室?
剛想到這裡,
便聽身後“哇”的一聲。
小九分辨不出這是貓頭鷹的叫聲,
還是小孩子的啼哭聲,
隻是驟然被這聲音嚇了一跳,
想都沒想,
便扭頭看去。
這一扭頭,
便見一團黑漆漆的東西,
嗖地一下,
從層層疊疊的衣帽架中衝了出去。
這是什麼?
因為那東西是往外麵過道裡跑的,
所以借助最後一絲暮色,
小九還是看見了它的輪廓。
貌似,
是一隻狗吧。
看體型,
也就普通成年狗那麼大,
但剛才轉頭瞬間的驚恐一瞥,
卻讓小九覺得,
那東西好像是個人。
四腳著地,
爬著行走的人嗎?
小孩子?
不,不對,
小孩子的速度沒這麼快,
應該是隻猴子吧?
皇室山後山都是深山老林,
會跑出來幾隻猴子,
沒什麼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