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
毒殺。
甭管慕容婉柔身上那些紅毒蟻和紅蝮蛇是不是蠱蟲,
有一點,
苗欣很確定,
那就是,
這世上,
所有有生命的物種,
包括人、動物、昆蟲和植物,
都需要吃飯。
凶手平時給紅毒蟻和紅蝮蛇喂什麼東西苗欣不知道,
但她知道,
rsc國特有的紅毒蟻和紅蝮蛇,
都食肉。
剛好一樓洗手間裡,
有大量野獸的新鮮屍體。
苗欣隻需要將它們剝皮剔肉,
再加點料,
就大功告成了。
畢竟,
有些藥物聯合作用,
會產生巨大毒性。
所以,
來到一樓後,
塵爺隻看見苗欣在洗手間手起刀落,
又將身上的藥物全部取出來,
左一下右一下地往肉裡倒,
十幾分鐘,
就調出了半桶加過特殊作料的純肉。
“好了,”苗欣將手洗乾淨,拎著肉就往外走,“咱們上去吧。”
“好!”塵爺趕緊跟上,
順手,
從苗欣手裡接過水桶。
兩人回到三樓臥室時,
小九、慕容川和冷冽三人依舊在麵麵相覷。
大概是怕手機光線也會驚動紅毒蟻和紅蝮蛇,
三人連手電筒也關了。
好在冷冽比小九冷靜,
又比慕容川聰明,
找了麵鏡子,
將樓道裡的火把光,
折射了一點點進來。
這亮度跟鬼火差不多,
但有勝於無。
苗欣和塵爺目力極好,
都能夜視,
也不太在意。
倆人提著水桶進來,
苗欣選好位置,
直接將水桶放倒,
並打開蓋子。
她讓眾人退後兩步,
圍著水桶不要出聲。
沒多久,
紅毒蟻和紅蝮蛇便聞到肉香,
開始從孕婦身上爬下來。
起先隻有十幾隻紅毒蟻和一兩條紅蝮蛇,
大著膽子鑽進水桶裡吃肉,
其他的,
或仔細觀望,
或側耳聆聽,
表現得十分戒備。
然而隨著紅毒蟻和紅蝮蛇吃肉是發出越來越響的“吧唧”聲,
其他紅毒蟻和紅蝮蛇,
終於熬不住了。
細細的一股蟲潮,
變的越來越粗,
越來越多的紅毒蟻和紅蝮蛇從孕婦身上下來,
往水桶處狂奔,
抵達目的地後,
不管不顧,
一窩蜂便紮了進去。
看著那半桶肉,
眨眼功夫就成了滿滿一桶蠕動著的蟲蛇,
冷冽和慕容川下意識往後又退了一步,
小九第一次見這種畫麵,
惡心得胃裡不停翻滾。
生怕發出太大動靜,
隻能用手捂著嘴,
憋的臉都要紫了。
苗欣和塵爺卻十分鎮定,
兩人一左一右地守在水桶邊,
親眼看見最後一股蟲潮爬進桶裡,
而孕婦身上,
再也沒有紅毒蟻下來,
苗欣才彎腰去撿水桶蓋子。
隻是,
有人動作比她更快。
她的手指尚未觸碰到,
水桶蓋子已經被塵爺拿走,
迅速蓋在了水桶上。
塵爺還順勢,
將側倒的水桶扶了起來。
冷冽和慕容川擔心水桶蓋子不牢固,
兩人又將厚厚的棉被裹上去,
拿床單死死捆牢,
這才鬆了口氣。
苗欣和小九沒再管蟲蛇,
塵爺一將蓋子蓋上,
小九便點燃火把,
和苗欣一同走到了床頭。
苗欣把孕婦臉上亂糟糟的頭發撥開,
果然,
露出來一張熟悉的臉,
是慕容婉柔。
沒有像想象中那樣,
五官和臉都被蟲蛇啃爛,
慕容婉柔的臉還算正常,
除了有點浮腫,
並沒有外傷。
小九見慕容婉柔閉著眼睛,
像是昏迷了,
趕緊輕拍慕容婉柔的麵頰,
想喚醒她。
苗欣卻阻止道“先彆碰她。
你過去慕容川他們那邊,
要麼轉過身,
要麼你們都出去,
我要脫光她的衣服,
給她做個全身檢查。
順便,
也檢查一下她腹中的胎兒。”
“好好。”小九對這個要求求之不得,
苗欣一說完,
他就招呼著慕容川等人出去了。
塵爺是最後一個出去的,
走的時候,
交代了句“自己小心”,
塵爺還順帶著,
將那隻被包裹成粽子的水桶帶走了。
慕容婉柔呼吸和脈搏都很微弱,
苗欣不敢拖延時間,
迅速解開皮帶,
將她的衣服脫掉。
還是從頭到腳,
一寸一寸進行檢查。
體表上,
看不出任何異常。
隻有長時間被皮帶倒懸著捆綁,
勒出來的青紫痕跡,
苗欣一寸寸皮膚和關節觸摸,
肢體和身軀,
也沒有發生骨折現象。
至於內臟?
不借助輔助工具,
她無法判定。
好在把脈,
也隻能查出明顯的滑脈,
未發現其他異常。
“這就好,”苗欣舒出一口氣,“不管你肚子裡懷著的是什麼,
至少,
你本人沒有太大問題,
也沒有中毒跡象。”
或許,
那些紅毒蟻和紅蝮蛇,
隻是起監督威懾作用的吧?
自我安慰幾句,
苗欣便將注意力集中在慕容婉柔的腹部。
苗欣的中醫,
是大哥厲勳爵手把手教的。
大哥是全球最頂尖的中醫專家,
苗欣不敢說自己學了大哥的七成本領,
但一半,
還是有的。
就這一半的水平,
她已經能在國內中醫界占據一席之地,
被人稱之為大師了。
可剛才,
她卻把不準慕容婉柔的脈象。
當然,
滑脈是可以把出來的,
但其他方麵?
非常奇怪,
把不出慕容婉柔究竟懷了幾胎就算了,
為什麼,
明明能把出其中一胎,
確實有四個月,
其他的,
卻好像不止四個月呢?
難道,
慕容婉柔在跟陸子軒發生那段露水情緣之前,
就已經懷孕了?
這怎麼可能?
已經懷孕的女子,
是不可能再排卵懷孕的。
而陸子軒也親口告訴過苗欣,
那不僅僅是他的第一次,
也是慕容婉柔的第一次。
正因為彼此都是第一次,
所以哪怕是利用和算計,
陸子軒依然對慕容婉柔充滿了愧疚。
既然這樣,
慕容婉柔腹中,
比正常的,
屬於陸子軒的孩子要大的那些胎兒,
究竟是什麼東西?
聯想到剛才爬滿慕容婉柔全身的紅毒蟻和紅蝮蛇,
苗欣腦海裡,
突然冒出來個極其大膽的念頭。
會不會,
慕容婉柔所謂的犯罪,
本來就是欲加之罪,
而將她囚禁在這棟彆墅的終極目標,
就是她肚子裡的寶寶?
這太殘忍、太驚悚,
也太不可思議了。
畢竟,
再瘋狂的科學家,
也沒有拿寶寶做實驗的。
苗欣極力想否定這個想法,
可不知道為什麼,
她越是想否認,
這個念頭,
就變得越強烈。
咽了口口水,
她將手掌輕輕貼在慕容婉柔的肚皮上。
四個月的胎兒是有胎動的,
但因為還太小,
動靜非常微弱,
所以大部分母親,
都感受不到。
然而,
苗欣的掌心剛貼上去不久,
慕容婉柔的肚皮上,
便猛地鼓起來幾個包。
那動靜很大,
力道強烈,
打在苗欣手心上,
居然隱隱發痛。
苗欣嚇得倏地將手收回來,
還沒調整好呼吸,
又察覺到異樣。
她下意識扭頭望去,
登時對上慕容婉柔怨恨瘋狂的眼睛。
“你……”
剛說出一個字,
苗欣便覺眼前一花,
有什麼狠狠迎麵撞過來。
她本能地偏開頭,
卻將肩膀暴露在外。
下一秒,
肩膀上一陣劇痛,
已經被慕容婉柔狠狠咬住。
現在是夏天,
每個人穿的都很薄,
苗欣晚上有行動,
雖然沒穿裙子,
卻也隻是穿了件長袖襯衣。
慕容婉柔這一下咬的又準又狠,
苗欣隻覺肩頭撕心裂肺的疼痛,
生理性淚水唰地直接飆了出來。
對於苗欣來說,
慕容婉柔再凶狠,
也隻是個手無寸鐵的女孩子。
所以她想都不想,
一記手刀,
便往慕容婉柔的後脖頸斬去。
眼看就要將慕容婉柔打暈,
臉頰上卻猛地觸碰到一片濡濕。
苗欣微微側目,
便見,
慕容婉柔雖然咬著她,
卻在哭泣。
她哭的悄無聲息,
既不抽泣,
也不哽咽,
但,
眼淚卻瘋狂地往外湧,
胡亂打濕了她自己的臉,
也沾染到苗欣的肩頭和鬢角。
心中最柔軟的地方,
一下子塌陷下去一角,
這一手刀,
苗欣再也斬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