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妖精她無法無天!
陸子軒是來探視慕容婉柔的。
人有的時候,
過不去的,
隻是自己的心坎兒。
陸子軒承認,
自己還是無法接受對慕容婉柔有感情這件事。
但有句話,
苗欣沒有說錯。
那就是,
不管是不是父債女償,
既然慕容婉柔懷了他陸子軒的孩子,
他就應該對她們母子負責。
當然,
現在談負責太晚了點。
可他這個做父親的,
最起碼應該來看看尚未出世的寶寶,
以及,
為他拚命孕育寶寶的,
可憐女孩。
至少可以,
在寶寶即將離開人世前,
聽一聽他的胎心。
在那個苦命的女孩,
陷入混亂的昏迷中時,
悄悄陪伴她一會兒。
坦率說,
走出這一步的艱難,
完全超出了陸子軒所承受的範圍,
但他還是咬著牙,
扶著牆,
逼著自己來了。
他其實不隻是不想認可慕容婉柔,
不隻是一跟慕容婉柔在一起,
就會想到父親的死狀。
他還很難過,
很自卑。
難過是因為,
這世上沒有任何一個父親,
麵對自己將要死去的孩子,
不難過的。
自卑卻是,
他陸子軒現在的這副鬼樣子。
這是讓陸子軒最無法接受的,
是他無論如何都過不去,
卻又沒辦法告訴彆人的心坎兒。
因為病房裡躺著的,
是他這輩子唯一有過親密接觸的女孩。
他見識過她最美好的樣子,
她也同樣見識過他。
他們一起走過成長,
一起將對方,
從少男少女,
變成了為人父母。
是不是相愛相殺,
陸子軒自己都已經糊塗,
他隻知道,
他心裡真的放不下。
聽完苗欣的敘述,
再親眼看見那張彩超單子,
陸子軒都要瘋了。
苗欣說,
慕容婉柔肚子裡的怪物,
很強壯、很活躍。
為什麼這樣說?
哪怕陸子軒是豬腦子,
也想得到,
一定是苗欣昨晚在給慕容婉柔檢查的時候,
被那些怪物反抗過。
隻是做個檢查,
就遭受極力反抗,
那懷著它們的慕容婉柔呢?
那些東西在她肚子裡拳打腳踢的時候,
是不是每一下,
都重重擊打在她的內臟上?
是不是每一次,
都用利爪將她的五臟六腑,
抓撓得鮮血淋漓?
萬箭穿心的酷刑,
也不過如此吧?
陸子軒不理解,
這姑娘怎麼能傻到這種程度。
明知道他在利用她,
明知道他在報複,
在拿她泄憤,
卻心甘情願讓自己變成囚徒,
代替他陸子軒接受成為實驗品的命運。
要說一點不感動,
那是假的。
但走到門口的時候,
陸子軒的想法,
也僅僅是看看慕容婉柔,
最多再跟她肚子裡的寶寶說兩句話,
做到一個男人對曾經有過一夜風流的女人,
該儘的情分罷了。
他萬萬沒想到,
自己會聽到這樣一番對話。
他們在說什麼?
苗欣和爵爺在說什麼?
他們兄妹可是剪刀手艾德和dan大神啊!
有人在暗中幫助慕容婉柔?
在偷偷幫她保胎?
陸子軒才懶得管做這些的人是誰,
他隻知道,
慕容婉柔很健康,
她沒有生命危險。
而她和他的孩子,
也許能活下來。
他們的孩子啊,
一個既像他陸子軒,
又像慕容婉柔的小生命。
即便那麼脆弱,
也依舊是頑強和神奇的存在。
一瞬間,
前所未有的父愛湧上心頭,
陸子軒連想都沒想,
就做了個重大決定。
他要親眼見證寶寶出生,
要陪伴慕容婉柔康複。
他要在自己的整容手術成功後,
帶著慕容婉柔和寶寶離開。
不管慕容皇室會不會滅亡,
也不想再理睬慕容涇陽會不會遭報應,
他隻想帶著他的女人和孩子,
逃離這個鬼地方,
一輩子都不回來。
沒錯,
離開。
為什麼要糾結慕容婉柔是誰的女兒?
她是誰的女兒有那麼重要嗎?
苗欣的媽媽,
是慕容康的女兒,
而她的外公,
卻是殘害她父親的凶手。
但,
這種血緣關係,
一點也沒妨礙苗欣父母的相愛,
不是嗎?
一瞬間,
陸子軒豁然開朗。
可隨之而來的,
卻是心頭百感交集。
他後悔,
怎麼之前自己沒早點想明白,
非要鑽在牛角尖裡不出來?
父親已經死了,
就算他陸子軒把慕容皇室的人全部殺光,
父親也活不過來了。
他乾嘛非要耿耿於懷報仇?
而不選擇,
保護好活著的,
深愛著的人?
他也無比慶幸,
慶幸苗欣將慕容婉柔救出來了。
慶幸自己有這麼好的朋友,
能夠讓自己一家三口,
得到dan大神和剪刀手艾德這兩個國際醫學界的天花板人物,
保駕護航。
他還十分羞愧。
明明是他陸子軒的女人和孩子,
他卻從頭到尾,
除了傷害,
什麼都沒有為她們做過。
就連救她們逃離魔窟,
都是苗欣幫他做的。
他陸子軒有什麼顏麵,
去做慕容婉柔的丈夫,
去做寶寶的父親?
但所有的情緒夾在一起,
都抵不上此時陸子軒內心的感恩。
對,
感恩。
陸子軒感恩自己有苗欣這麼好的朋友,
感恩蒼天有眼,
還沒有對慕容婉柔母子趕儘殺絕。
感恩自己還有大把大把時間贖罪,
還有大半輩子人生,
可以陪伴慕容婉柔母子度過。
在病房門口跪下來,
陸子軒無比虔誠地對著病房內的苗欣和厲勳爵磕了三個頭。
然後,
悄無聲息地離開。
當晚,
夜深人靜,
全世界都陷入沉睡時,
慕容婉柔的病房門,
被悄無聲息推開,
陸子軒輕輕走進去。
走到病床前,
他單膝著地,
跪倒在昏迷的慕容婉柔麵前。
他先伸出手,
輕輕摸了摸慕容婉柔安靜的睡顏,
動作輕柔又仔細,
還帶著情竇初開般的小心翼翼。
他用粗糲的指腹,
一點點摩挲慕容婉柔嬌豔的五官,
輕輕勾勒她的輪廓,
一遍,
又一遍,
沒完沒了地觸碰。
摸了大約一個多小時,
陸子軒湊上去,
開始親吻慕容婉柔的額頭。
漸漸地,
他的唇瓣開始下移,
吻過慕容婉柔的眉毛、眼睛,
吻過她的臉頰、鼻梁,
最後,
終於落在慕容婉柔的嘴唇上。
像是害怕吵醒了慕容婉柔,
陸子軒不敢加深這個親吻,
他隻是,
就這麼輕輕貼著,
輕輕觸碰著她,
默默感受她的溫度,
一動都不敢動。
直到這個僵硬的姿勢,
妨礙到慕容婉柔呼吸。
害的慕容婉柔,
在睡夢中不舒服地哼了兩聲,
陸子軒才驚慌失措地退回來。
但他沒有離開,
而是依舊跪在床前,
眼皮不眨地癡癡望著昏睡中的女孩。
直到女孩再度安靜地沉睡過去,
他才再次伸出手,
探進被窩,
將掌心輕輕落在女孩高高隆起的腹部。
也不知道是不是父子血脈相連、心有靈犀,
掌心剛觸碰了兩秒鐘,
陸子軒便敏銳地感受到,
一個小小的鼓包隆了起來。
不知道是寶寶的小手還是小腳丫,
那動作輕柔又緩慢,
最後,
卻抵在他的手心上,
貼著他,
一動也不動了。
這種感覺很奇特,
就好像,
有隻無比乖巧的小動物,
眷戀又溫順地尋求著庇護,
然後,
突然找到了他的懷抱,
一頭便紮進來,
舒舒服服枕著他的心臟睡著了。
令他的整顆心,
都在瞬間柔軟得不可思議。
這一刻,
陸子軒潸然淚下。
他的孩子,
這是他的孩子,
他的骨血啊!
他如此清晰地感受到,
這是他生命的延續,
是寶寶對他這個父親的依賴和眷戀。
沒錯,
這是他的寶寶,
陸子軒能確定,
這個一感受到他,
便急忙過來跟他互動的,
百分百是他和慕容婉柔的寶寶,
而不是彩超單上顯示的那些怪物。
他忍了又忍,
終於沒能忍住,
將被子輕輕掀開一角,
湊唇過去,
隔著衣服,
在慕容婉柔的肚子上親吻起來。
口中還喃喃道“寶寶,
你是感受到爸爸了嗎?
沒錯,
我是爸爸。
寶寶你彆害怕,
爸爸就在你和媽媽身邊,
以後,
爸爸都不會再離開你們了。
所以你要勇敢一點,
要記住,
爸爸一定會保護你和媽媽。
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爸爸和你一起打跑他們,
爸爸愛你,
我的寶貝,
也愛……你媽媽,
非常非常愛。
爸爸向你承諾,
從今天開始,
爸爸會一直陪著你,
和你一塊兒,
把所有妖魔鬼怪都趕走……”
病房裡,
男人虔誠地跪在地上,
向他心愛的女孩和未出生的孩子懺悔,
給予她們最真摯的承諾。
病房外的實驗室內,
厲勳爵正坐在監控台前,
津津有味地欣賞這場人間真情的大劇。
嗯,
欣欣寶貝也有看不準的時候嘛。
她還說,
陸子軒那麼彆扭,
估計他和慕容婉柔的情路,
最起碼還得磨個年。
或許,
磨到最後,
陸子軒磨軟了,
但卻也把慕容婉柔的愛情磨沒了。
可是看看,
打臉了吧?
彆說年,
連天,
陸子軒都等不及。
所以說,
欣欣寶貝其實根本就不懂男人。
男人是什麼?
男人都是口是心非的混蛋,
是臉皮比城牆還要厚的禽獣。
就好比他厲勳爵,
外表道貌岸然,
其實,
內裡卻是不折不扣的衣冠禽獸。
因為,
他想老婆啊。
而隻要一想小米粒,
他就會不受控製地想那種事,
想立刻和小米粒不可描述。
所以,
這世上隻有女人才喜歡談戀愛。
至於男人,
談什麼戀愛啊,
男人喜歡的,
是踢直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