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婉有條不紊的將大半笸籮好茶葉裝罐、收好,等手頭的活一點兒不剩才癱坐到椅子上,衝院門處一片陰暗開口,“起來吧,回家吃飯。”
再多的一個字都沒說。
“娘……”李延睿跪行著過來,“芸娘也是為了我,才做了這糊塗事,娘生氣就打我吧,千萬彆自己悶著!”
一根粗壯的藤條被他舉過頭頂送到江婉的麵前。
江婉伸手接過來,仔細的摩挲,不知是什麼藤,光溜溜的連點毛刺都沒有,但韌性卻極好。
“娘,您打我吧!”她的手都沒揚起來,趙芸娘同樣跪著的身子立即閃到李延睿的身前,把他護在自己身後,“都是我的主意,與相公無關!”
一對兒少年夫妻情真意切的互相維護,像極了苦命鴛鴦,而她江婉現在就像那根棒打鴛鴦的‘棒’。
雖然趙芸娘重生鬨分家的事一直在江婉的意料之中,也一直期盼著這個節點快些到來,但現在真的事到臨頭,她還是沒辦法裝作一點都不傷心難過。
原著中趙芸娘要分家,那是因為原主江氏的苛待,但自從她穿越過來後,則是處處彌補,甚至經曆過一家人齊心開荒,自認為多少也處出了些真情實感來。
可劇情還是按照原來的軌跡運行,又怎麼會令她沒有半點挫敗感?
“希望你們往後餘生都記著今日的互相維護之情,同心同德攜手一生。”江婉看了眼麵前搶著挨打的小夫妻一眼,隨手就將藤條扔進了餘燼裡。
她就這麼隨口一提,隻是聯係原著有感而發,真沒想做什麼暗示的,後麵發生的事那都是後話。
乾枯的藤條‘騰’的一下被點燃,火光映照著三人的臉。
“娘,我不分家,芸娘也再不提分家的事!”李延睿望著江婉平靜無波的臉,終於忍不住淚水漣漣,又拉了拉身邊的妻子“芸娘,快跟娘說你也不想分家。”
李延睿的心很慌。
他見過娘各種猙獰的麵孔,但這麼平靜隻有上次尋死不成那次,再就是芸娘背著他跑到裡正家求分家這次。
上次他隻擔心自己背負逼死娘的不孝罵名,但回他是真的害怕會成為沒娘的孩子了。
今天的事真是趙芸娘自做主張,當裡正讓人叫了他去,他就知道壞了,夫妻倆被裡正教訓他除了難堪倒也無怨言,隻麵對這樣平靜得異常的娘,反而心驚肉跳得厲害。
“我再不提分家,再也不提了,娘就原諒我這一回吧!”不知是替自己丈夫傷心,還是被江婉的麵無表情嚇著,趙芸娘也哭著上前抱著江婉的腿。
江婉已經努力壓製下了心裡的那點兒酸澀。
“誰都想過好日子,你想分家其實也並不算什麼錯。”盯著趙芸娘的眼睛,江婉說得很真誠,“隻是咱們到底是一家人,試著一起把日子過好不好嗎?”
分了家你們過好日子去了,剩下的人也誰都不想去死啊。
趙芸娘的心裡亂亂的,除了忙不迭的點頭,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想不明白,為什麼重生後跟前世一點都不同了。
哪怕感覺到婆婆對她態度的變化,她還是因懼怕重蹈前世覆轍想要分家,本以為憑婆婆阻止丈夫科考的事鬨分家十拿九穩,可裡正說娘早傳了話給他,根本不會阻止丈夫科考,甚至生怕耽擱丈夫的歲試。
甚至話裡話外的意思是敲打她不安分守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