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婉早已從一開始的慌亂中冷靜下來了。
大虞朝雖然沒有實行酒專賣,但無論是買酒還是賣酒,征收的稅率都非常高,而且釀酒的酒曲,也是官方指定售賣。
實則一切都在官府的管控之下。
故而在府城從事釀酒行業的商家並不多。
當初江婉從蔣東家手裡接手醉雲樓的時候,就被推薦了竇家酒坊。
雖然府城的釀造酒度數都極低,與飲料沒什麼區彆,在江婉的眼裡根本算不得酒,但以蔣東家對酒樓的用心和挑剔程度,江婉還是選擇了竇家酒坊作為合作對象。
據她的調查,這個竇家酒坊雖然在府城並不是規模最大的酒坊,但口碑卻是最好的,倒也不負蔣東家的信任。
可如今在這節骨眼上,竇家竟然不顧雙方的約定出爾反爾。
原因隻有一個——那就是受到了外部的壓力。
放眼整個府城,能用給彆人施壓的方法,也要切斷了醉雲樓酒的供應的,除了孫啟耀,似乎也不用做他人想。
這本是一件令人氣憤和無奈的事情,但在江婉這裡,卻著實鬆了口氣。
隻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
她就知道孫啟耀不會看著他們生意紅火而坐視不理,對醉雲樓出手是早晚的事情。隻是他一直沒有動靜,江婉也無法去想對策。
今日,仿佛高懸於頭頂上的這柄劍倒是終於落下來了。
見招拆招,總得讓彆人出了招數才好化解,孫啟耀此時出招總比他一動不動,讓人每日提心吊膽毫無防備方向的強。
其實說實在的,江婉還有些意外,孫啟耀這報複的手段,似乎來得太晚了一些,就憑那家夥的小肚雞腸,並不像這麼沉得住氣的樣子。
“我已經讓周錚帶了人去全城買酒了,先看看能買多少回來。”
“如今最主要的是解決樓裡缺酒的問題,與竇家理論的事暫且不急,反正就算去理論也不會有結果。”除了買酒,還必須將樓裡的客人們穩定住,“你去跟客人們說說,醉雲樓即將有新酒上市,這幾日酒水限量供應。”
既然這件事背後的人是孫啟耀,江婉就沒指望周錚他們能買多少酒回來。
再說這些酒精含量極低的飲料,客人們都是一壇一壇的往肚子裡灌,那消耗十分驚人,哪怕能買幾車酒回來,也不過杯水車薪。
“新酒?”趙芸娘看著江婉憂心忡忡。
此時對客人做下不實的承諾,哪怕能暫時安撫住客源,到時候承諾無法兌現的反彈很可能不是醉雲樓能承受得住的。
“先就這麼說吧,我再想想辦法。”江婉揮了揮手,將趙芸娘打發。
自己內心苦笑不已。
她設想過孫啟耀的手段,斷糧斷菜、下毒耍賴,或者謠言中傷都考慮過,唯獨漏掉了酒水這一項。
主要是對江婉來說,釀酒這件事兒她根本沒放在眼裡。
前世在她很小的時候,她的父母就已經離異,一直由鄉下的爺爺撫養長大。
而她爺爺就是靠家裡的小酒坊供養她長大成人。可以說,對釀酒她算是家學淵源,不然上回她也沒可能在那麼短的時間內為李延平提煉出酒精。
她都已經儘力保持低調了,孫啟耀這是硬逼著讓她還要展示一下釀酒技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