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年夜飯，一家人圍坐在燒了炭盆的涼亭內，撩開棉簾子，看李文風、顧雅勝帶著李珊瑚放煙花。
璀璨奪目的光芒在天空綻放，照亮大半四合院。
“媽，你看，是不是跟我小時候隔壁村鐵匠打的鐵花一樣好看？”
樊清一站在薄其華身側，仰頭望著滿目煙火。
薄其華隻掃了眼，就收回視線，不轉睛的看著心心念念了幾十年的女兒。
記憶中她還抱著她的腿叫媽媽，轉眼她的孩子也已到了結婚的年齡。
她真的很後悔。
她錯過了孩子的前半生。
“媽……”
樊清一察覺到身側的視線一直在自己身上，轉眸看過去，瞧見薄其華眼底的哀傷，眸底隱約有淚意，盯著她看不夠一樣。
樊清一心底發酸，親昵的挽住她的胳膊，將頭輕輕靠在她肩上，“媽，以前我不懂事，你彆生我的氣，以後，我帶著三個孩子常去看你，你不要嫌我煩，好不好？”
“……好。”
薄其華輕拍著她挽著自己胳膊的手，“媽沒生你的氣，媽隻是覺得錯過了很多陪你的時間，一晃眼，你也當媽媽了……”
“媽這些年沒在你身邊，讓你吃苦受罪了。”
樊清一笑，“說沒吃苦受罪是騙你的謊話，確實遭了幾年罪，遇見文風哥後，日子就好過多了，不用提心吊膽被後媽賣給老寡夫給弟弟攢彩禮錢，不用像牲口一樣日夜不停的乾活，還沒口飽飯吃……”
這些事薄其華知道，樊解放想賣她女兒給老寡夫，她就給他兒子樊守禮找了個大十幾歲的寡婦，還帶著三個孩子，讓他給彆人養孫子。
女兒那個後媽王秋菊不安好心，虐打她女兒，她給王秋菊找個厲害兒媳婦，讓兒媳婦天天磋磨她，虐待她，不給她吃喝。
但這些事，再怎麼做都彌補不了女兒那些年遭的罪。
再聽女兒提及，還是忍不住心疼，懊悔。
“……老一輩說，我是有後福的人，先苦後甜，熬過去以後就是淨等著享福了。”
樊清一笑的眉眼彎彎，眼睛發亮，抱薄其華的手收緊了些，“以前我不信，現在我信了，我愛的人跟愛我的人都在我身邊，都平安健康的快樂著……”
她說，“媽，人不能太貪心的，現在這樣我很滿足。”
薄其華紅著眼附和點頭，笑。
“你說的對，人不能太貪心，現在這樣我也很滿意。”
女兒沒被姓樊的善待，卻給自己找了個好老公，雖然在婆家也受了委屈，但李文風從始至終都站在女兒這邊，甚至不惜為女兒跟家人決裂。
能做到這種程度的男人，實在很少。
如今，女兒事業、愛情都有了，三個孩子一個比一個聰明厲害，瞧著日後成就都不會小。
女兒的後半輩子也有靠了。
她，該知足了。
院子裡，煙火璀璨；
遠處，鞭炮聲聲。
又是一年好光景。
“媽，顧叔，新年好……”
看完煙火回到客廳，李文風與樊清一帶頭拜年，幾個小的跟在後頭排隊，笑鬨著磕頭拜年要壓歲錢。
這場合在薄家也有，但沒人敢在薄其華跟前這麼鬨。
她也沒像在薄家那樣嚴肅，把提前準備好的紅包連同禮物，一一分發出去，三個孩子沒人都收獲了幾個大小不一的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