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搖頭,“你媽平時不願意跟我說話,她恨我!恨我明知道我娘家人害了她,還要跟娘家人來往,恨我偏心你小姨,老愛惹事生非,耽誤了她去內地接你,害你吃了那麼多苦……”
她側眸看了樊清一一眼,眼神空洞又無力,“可是我能怎麼辦?事情都發生了我能怎麼辦?我一個女兒已經被毀了,難道我還要搭上自己搭上另外一個女兒嗎?”
麵對她的問題,樊清一選擇了沉默。
老太太一把抓住她的手,“好孩子,你勸勸你媽,你小姨壞歸壞,但到底是一母同胞,你讓她把人放了……”
“外婆,這件事我不能答應你。”
樊清一反握住她的手,輕輕拍了拍老太太的手背,笑著說,“你疼愛小女兒見不得小女兒受苦,我也見不得我媽被人這麼欺負,你也說你們對不起她,她不欠你們什麼。”
“你……”
“外婆,我媽跟你一樣,一直覺得對不起我,所以,她用了她所有能想到的辦法,在我不知道的地方,默默的守護我、幫助我,彌補這些年沒能陪在我身邊的遺憾和愧疚。你跟她不一樣……”
樊清一正視老太太的雙眼,直盯進去,才說,“你的對不起隻在嘴上,你不但沒有彌補錯誤的行為,反而把你對我媽的虧欠補給了你另外一個女兒,這大抵就是你的說不能搭上你、不能搭上你另外一個女兒,那你把我媽放在了什麼位置?”
老太太看著樊清一,張了張嘴,眼神茫然又痛苦。
她搖頭,“不是這樣的,我、我……我特意讓你三舅舅打聽你的生日,我每年都會在你生日那天給你準備禮物,我攢了整整一麵牆的離去,你小姨……夏兒和她那幾個兒女跟我要了很多次,我都沒給!”
說完,怕樊清一不信,還重重點了下頭,“真的!”
樊清一笑笑。
“古話說,大兒小幺都是老太太的命根子,我知道我偏心,但我心裡是有數的,我隻是想著快死了……我死了她就蹦躂不起來了,我都八十好幾的人了,我還有幾天好活,他們為什麼就不能順著我……”
老太太說著說著,又氣哭了。
樊清一有些無奈,那種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的無力感讓她不知道說什麼能勸醒老太太。
老太太沉溺在自己的世界裡,好像根本聽不得彆人的話。
“外婆,順著你的意思把人放了,然後呢?”
樊清一問老太太,“讓她再找機會設計下套害薄家?你被她母子幾個推到,醫院連下了兩次病危通知,你知道嗎?”
老太太沒吭聲。
樊清一就明白,老太太是知道的。
她輕歎一聲,“你什麼都知道,你清楚她拿薄家所有人的名聲當籌碼,要挾我媽,你以為她為什麼要重回薄家?念及你的恩情?不是……”
老太太嘴唇抖了一下。
“她是想回到薄家,利用她薄家四小姐的身份,把我媽攆出去,把整個薄家掌控在自己手裡,以此為條件,讓梁家把小三和那幾個私生子攆出去。外婆……”
老太太抬眸,可憐兮兮地看她。
“她是你的小女兒不假,但大舅舅、三舅舅、我媽就不是你親生的?他們的子孫難道不是你生命的延續?你確定要為了一顆從裡到外都壞透了的爛果子,讓咱們這一大家子人重蹈當年的覆轍?”
老太太紅著眼搖頭。
“……我從來沒這麼想過。”
樊清一拍著她的手,輕聲哄著,“我知道外婆肯定沒這個意思,畢竟上一次她把外公氣沒了,這次呢?全家一起拿命讓她玩兒嗎?那肯定不成的,我才見到外婆,還想帶外婆去我生長的地方看看……”
老太太眼眶更紅了,握著樊清一的手更緊了。
樊清一溫柔的笑,“……我長的隨我媽,我媽說她跟你很像,幾個孩子打從來就一直想見見把美貌和聰慧的大腦遺傳給她們的老祖宗長什麼樣子,外婆要不要見見她們……”
老太太搖頭,嗚嗚的哭了起來。
“養不教母之過,是我沒教好她,太寵你她了才她變成這樣,是我的錯……”
樊清一沒再勸,安靜的看著老太太哭的聲淚俱下,哭的蜷縮在她懷裡。
她輕拍著老太太的後背,直到老太太哭累不再哭。
“外婆彆擔心,她在裡麵住的是單間,除了不能給外界聯係,吃得好睡的好,什麼都好。”
樊清一笑著把老太太哄到被窩裡躺下,像哄小孩子一樣輕拍著被子,柔聲說,“我打小沒外婆疼,看人家有外婆疼羨慕的很,外婆,你能不能多活幾年,我想多當幾年有外婆疼愛的孩子……”
老太太眼睛通紅,看了樊清一不知道多久,輕輕嗯了聲。
口中輕聲呢喃,“你說的對,我該把虧欠的補給你媽,不應該轉嫁給她人,你小姨……沒救了……你媽最疼你,我多活幾年陪陪你……你媽會不會沒那麼恨我?”
樊清一沒聽太清楚,想問仔細,老太太已經閉上眼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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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臉色微微變了下,快步走出去叫護士。
護士進來查看後,笑著解釋,“老太太睡著了,許是心底疙瘩解開了,睡的挺沉,樊女士可以多跟老太太說說話,開解開解她……”
薄其華淡淡撇過去一眼,護士立刻噤聲,歉意一笑,退出房間。
“一一,老太太沒為難你吧?”
樊清一搖頭,“沒有,老太太跟我說她對你愧疚很深,想要彌補卻不得方法,彌補錯了人,把……薄其夏捧的太高,才會造成今天的局麵。”
“……嗯。”
薄其華看著病床上的老太太,看她年輕時豔壓群芳的那張臉,已經沒有了記憶裡的美貌,隻剩下一臉滄桑。
她閉了閉眼,轉過頭。
……
第二天,薄家對外發布聲明,薄其夏咎由自取,已被定罪關押,薄家對老太太摔倒入院病危險些喪命一事,將追究責任到底。
梁家不甘落後,緊跟著薄家也對外發了一則聲明。
宣告梁仲晁與薄其夏的婚姻到此為止,她的兒女們因心思歹毒險些謀害梁家下一任接班人,被梁家親手送進警署。
如果說薄家的聲明是在對梁家宣戰,那梁家的聲明無疑是當著全香城人的麵,打了薄家一巴掌,狠的。
各大媒體就兩則聲明,緊急報道了一整天。
覺得兩家鬨翻那一波人,大膽猜測兩家要在大選拚個你死我活,還有另外一種懷疑,是薄家對梁家的妥協,畢竟梁家手裡捏著薄其夏和她幾個兒女的死活。
薄家擔心投鼠忌器,總會顧忌一二。
當然,更多人傾向兩家真正鬨翻了。
薄、梁兩家都沒有再對對方有什麼動作,薄其華公布了股權轉移,召開股東大會,同時邀請各大媒體前去觀禮。
這是打算把樊清一介紹到人前。
公布前,顧雅勝與薄其華把夫妻倆叫進書房,做了一場深刻的談話。
“大選在即,消息一旦公布,各大媒體定會蜂擁而至,你們會暴露在大眾視野中,可能會引出你們想要找的那兩人,也可能被人惦記……”
“我們在明對方在暗,就算我們做好了完全準備,也會有猝不及防的時候,你們兩個……”
薄其華很擔心,她不錯眼的看著樊清一,眸底滿是拒絕。
“要不還是算了吧?”
樊清一寬慰一笑,“媽,股東大會後,我們的安排也隻有一場引出他們二人的采訪,采訪結束,我們立刻回薄家,到離開香城前,我們都不會再輕易外出,不會有事的。”
萬一呢?
薄其華嘴張了張,想說萬一呢。
但話到嘴邊,又忍住,慢慢咽回去。
她看了眼李文風,眸色泛著幾分冷,“保護好一一。”
“嶽母放心,采訪後如果有事出薄家,我不會讓一一離開我視線範圍。”李文風明白她的擔心,他更擔心。
以身做誘餌這事兒,太過危險,他的計劃中是沒有樊清一的。
他打算通過顧雅勝的和盛堂的消息,潛入進去,摸到對方老巢。
如果是以前,刀疤男跟他主子不知道李文風是誰時,還能試試。
可刀疤男他們不但認識李文風,還把他刻進了骨子裡,想把他挫骨揚灰,李文風再單獨去,無疑是送上門找死,再好的防範都沒用,到了彆人地盤被盯上,想脫身可沒那麼容易。
顧雅勝建議利用他們的賭徒心理,讓他們主動來找。
“……但你們得想好,有沒有必要以身做誘餌?”
樊清一與李文風的意見一致。
“……那麼多人被這二人害死,他們逍遙法外是對那些人的不公平,他們該回到內地,接受法律的製裁。”
勸不動二人,薄其華打從這天開始就懸著一顆心。
顧雅勝跟孟叔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幾乎把堂內七成以上的精英都撒了出去,地毯式查找刀疤男跟他主子的行蹤。
股東大會如約進行。
薄其華在媒體麵前宣布了股權轉讓,簽了轉讓書,樊清一沒什麼懸念的成為了薄氏第二大股東。
當天的新聞幾乎殺瘋了。
全香城都在報道夫妻倆的好運,什麼都沒乾就成了薄氏除了薄其華,在薄氏最具有發言權的人。
議論聲遍布大街小巷,有異議的不在少說。
奇怪的是,一向反應迅速的薄氏公關這一次竟然沒有任何動作,就那麼安靜的看著民眾對他們第二大股東進行著強烈的爭議。
三天後,樊清一與李文風夫婦接受媒體采訪,照片與視頻爆出,薄氏再次成為新聞熱榜,吸引了更多人的關注。
……
九龍城某處,一個模樣俊帥的男人手持紅酒杯,淡淡盯著新聞上二人恰到好處的微笑,輕嗤一聲。歪靠在不遠處博古架上的另一個男人磨了磨牙,抬手撕掉了臉上的臉皮。
“真他娘的邪門兒,都特麼跑出境了,還能撞上這兩個人?!”
“他老婆……咱們那會兒查的很清楚,那就是個農村生農村長的村姑,怎麼是薄家家主的親閨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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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他娘的離譜她媽給離譜開門,離譜到家了。”
男人把粘的臉皮丟到一邊,舔著後槽牙摸自己臉上那道疤。
“看見李文風那狗東西,我這道疤就隱隱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