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鳴澤的鞋子裡塞著一雙裹成球的白色襪子,身高160厘米,體重160斤的汗腳襪子,想想都讓人捏住鼻子。
但路明非竟然有些想念這個臭味。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賤還是怎麼的,居然也覺得那張小胖墩的臉看起來有些可愛。
和那些不死人和巨大的怪物相比,細皮嫩肉的路鳴澤就算放在葦名城的房頂當吉祥物也絕對是配得上的。
“找個時間把那個qq賬號給注銷了吧。”
生死之間磨練後,那些小心思就像是幼兒園小朋友的小打小鬨。
他過去並不喜歡自己的堂弟,因為小胖紙總是指揮他做這做那的,嘴裡還嚷嚷著,你住在我家裡,就應該怎麼怎麼樣的。
兩人在同一所高中上學,但堂弟不僅成績比他好,穿衣服也比他精致,而且隻要有女孩一起吃飯就搶著付錢,叔叔嬸嬸還會穿得特彆體麵參加路鳴澤的家長會,因此他有個“澤太子”的綽號。
要不是因為腰比肩膀還寬,堂弟應該早就找到女朋友了。
堂弟的網名是“寂寞的貪吃蛇”,qq空間裡抄了很多哀傷的句子。
例如“如果愛,請深愛,如果不愛,請離開。”,“魚哭了,水知道,我哭了,誰知道?”
配上他自己用手機拍的大頭照,偶爾還載上紅墨水抹說完冒充割腕的照片,就算在葬愛家族裡,他也是當之無愧的澤太子。
路明非有一個小號,“夕陽的刻痕”,頭像是短發的俊俏蘿莉,芳齡16,個性簽名“讓你的微笑和悲傷成為我這一生的刻痕。”
趁著路鳴澤在家裡上網,他就跑去網吧和“寂寞的貪吃蛇”搭訕。
小堂弟被迷得神魂顛倒,天天吵著要見麵,但路明非總是約在堂弟要去上鋼琴課的時間,看著嬸嬸把小胖紙拎走,心裡就笑得特彆開心。
不過在如今的路明非看來,當時的自己真是太幼稚了,居然為了這點小事就能樂一整天。
樂十分鐘就夠了,多的不要。
輕手輕腳地走出門外,儘量不打擾表弟的休眠。
他答應著嬸嬸的問話,慢悠悠地走出了門。
“奇怪,這小子,怎麼給人的感覺怪怪的?”嬸嬸二丈子摸不著頭腦。
她也說不上來,隻覺得他像是變了個人。
要是換做以前,路明非肯定會一連答應著就跑出了門外,連看都不會看她一眼,可剛才,路明非居然衝著她笑了一笑,她胳膊上立刻起了雞皮粒子,渾身寒顫。
“還是少吼他幾句吧。”她真怕路明非精神出了問題。
走廊裡安安靜靜,下午的陽光從樓道儘頭的窗戶照進來,暖洋洋地灑在他身上,走道裡晾曬著純白色的床單,窗外風吹著綠油的樹葉沙沙地響,他靠在門上,聽著嬸嬸的自言自語,被門隔著,仿佛是另外一個世界的事情。
“真想讓九郎和米娘也看看啊。”他透過五指的間隙,讓陽光曬在自己的身上。
沒有他,九郎和米娘該怎麼辦呢?誰來保護他們的安全呢?
龍胤之力,又會何去何從呢?
他心裡想的全是這些事情,高考啊、一本啊、連那個穿白色裙子的女孩,都被一道豎起的高牆隔得遠遠的。
他還是他,十八歲的路明非,可卻有什麼地方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