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族從隻狼歸來的路明非!
,龍族從隻狼歸來的路明非
天空烏雲彙聚,雷電在雲中跳閃,刺穿烏雲,發出轟鳴。
幸運的是沒有下雨,但風越刮越大,水麵有浪花激起,悶熱的天氣堵得像是有一塊熱毛巾塞在胸口裡,技術員們依舊馬不停蹄地敲打鍵盤,交流訊息。
水杯就放在旁邊,伸手就可以摸到,但每個人的嘴唇都乾燥發裂。
水底,曼斯換上了那套孕婦潛水服,順著鋼叉上的信號燈,再次來到了青銅城的入口。
活靈張著嘴,深井般的通道還敞開著,但已經開始縮小,沒有之前那麼寬敞了。
兩條救生索從漆黑的通道裡穿進去,它們斷掉了,想抓著索繩從這樣的通道中爬起來,是一件非常消耗體力的事情。
一個遊動的身影跟在曼斯的身後,是路明非。
曼斯本以為這個從未接受過訓練的新兵會是個拖後腿的累贅,但沒想到路明非的身手比起他來也絲毫不差,即使他穿著不便行動的大號潛水服,潛水經驗也比世上絕大多數的人豐富得多,可路明非居然不用他降低速度,能一直保持著2米左右的跟遊距離。
曼斯對路明非的履曆爛熟於心,興許比他的爸媽還清楚他的情況,路明非過去絕對沒有玩過深潛遊戲,那麼就隻能用天賦異稟來解釋他的驚人表現。
混血種身上什麼都有可能發生,因為龍就是如此天賦異稟的存在,繼承了龍血的混血種,也同樣會繼承這份力量。
“言靈·無塵之地!”曼斯教授再一次張開了透明結界。
江水被神秘的力量全部排開,渦流在表麵旋轉,一滴水也無法穿透進來。
青銅城內。
葉勝取下了麵罩,酒德亞紀的氧氣已經用光了,他們隻剩下半個氧氣瓶。
如果,哪怕是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性能逃脫,這氧氣瓶也會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
他們在城內的甬道到處逃竄,上一秒腳下還是可以踩住的銅板,下一秒就翻轉過來。
牆壁上燃起了火焰,古樸精致的油燈燃燒著,那是長明燈,傳說以鮫人提煉而成,能燃上千年,隻在帝王的幕中使用。
火光打磨青銅的光澤,昏暗的甬道裡,射燈的白色光束搖搖晃晃。
在這個變化無窮的超級機關裡,兩人隻能不斷的移動去尋找安全的位置,但葉勝必須操縱“蛇”與摩尼亞赫號連通,這會耗費所有的注意力,一但他分神,就再也沒有力量控製蛇組成信號電流了,他們將陷入無解的困境,徹底失去人類世界的援助,與世隔絕。
“亞紀不要著急會有辦法的”葉勝輕聲說,他在酒德亞紀背上,兩人的心臟在一條水平線,他能感覺到酒德亞紀的心跳和呼吸節奏在加速。
在這渾濁的空氣中,女孩的淡淡香味格外清晰。
這個姑娘一直背著他到處跑,就像是一場難度超高的負重真人闖關冒險。
作為混血種,酒德亞紀的體力遠超常人,但背上他這麼一個加上裝備負重150斤的大男人跑步,也是極為艱難的事情。
“彆分心,我會保護你的。”酒德亞紀說。
這是他們一直以來合作的方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習慣了她的保護呢?
他初上大學的時候十八歲,剛從中國飛到美國,遊泳是班上最好的,第二年就成了帆船隊的領隊,當笨鴨子亞紀還在一千米中途熱身的時候,他已經遊完全程順帶曬了一次紫外線浴,他說“是不是日本人天生腿短所以遊不快啊!”
他站在沙灘上背對著準備上岸的酒德亞紀拍屁股,那表情要多可惡有可惡。
那些日子好像還在昨天,濕潤的海風拂過女孩氣鼓鼓的臉,鹹鹹的海水潑到了他的臉上。
葉勝默默閉上雙眼,他忽然很後悔,後悔沒在那個陽光毒辣的中午,對水裡的女孩伸出手,錯過那一次,他再也不會有機會了。
他能做的,隻能是把蛇所偵測到的青銅城的每一處變化都傳送給水麵之上的技術人員。
然而,有一處,蛇卻始終不敢靠近,那位置在他們的身後,葉勝的心中忽然泛起冷意,像是食物鏈頂端的捕食者盯上了他們這些逃竄的老鼠。
機擴聲接連響起,震動愈發強烈,一道火柱從身後噴湧而上,紅色的火光把葉勝和酒德亞紀的臉照的通紅。
“葉勝他們就在這裡麵?”路明非指著深邃的通道。
“沒錯。”曼斯把鑰匙從透明囊裡取出來,小家夥的鼻涕眼淚到處亂蹭,身子微微抽動,卻沒有哭出聲來。
“那我們快進去。”路明非走到邊上,似乎是準備一躍而入。
“青銅城已經啟動了,我們進去,隻會再多兩隻被困在籠子裡的兔子。”曼斯蹲伏下身。
鑰匙對活靈沒有任何反應,反而抓緊了曼斯的潛水服,像是投入母親懷抱那樣,把頭埋到曼斯的胸口,不敢把臉露出來,似乎隻要看不到,某人就不存在了。
路明非望著深邃的通道“如果刀不砍下去,你永遠都隻能在原地哭泣。”
“這是與青銅城融為一體的活靈,或多或少,它可以操縱青銅城內部的機關。”曼斯說“比起毫無方向地亂撞,順著一條可循的道路摸索更為明智。”
“可那又怎麼樣,難道我和它說讓它把機關停下來,機關就會停下來嗎?”路明非拔出楔丸,用刀尖去刺活靈的眼睛。
這塊金屬煉成的煉金造物並不畏懼鋒利的刀鋒,它隻聽命於它的主人,純血的龍,高貴的初代種,青銅與火之王諾頓。
高純度的龍血能命令它,使得它放開某些權限,但麵臨高貴之主遺留的命令,它隻能遵守。
威脅對它毫無作用,死亡也不是它之恐懼,活靈的製造本來就是極為殘忍的工藝,靈魂與精神會被規則束縛,永世都不得解脫,它甚至樂於去擁抱死亡。
“用你的血試試。”曼斯歎了口氣,“我知道希望渺茫,但鑰匙是一個奇跡,他從未出錯,他畏懼你身上的某種東西,那一定是你有什麼特彆的地方。”
“如果沒有用,希望您不要阻止我進入通道。”路明非脫下潛水服,“這是我個人的決定,你們有錄音可以證明,我路明非在此聲明,我完全出於自願,並對該行為全權負責。”
“不行!不能再有毫無意義的死亡!”曼斯說“我不會允許有人再感情用事!”
他聲音透著不可置疑的威嚴,冷得像是極北的寒風。
“我知道,教授。”路明非答應,“我不會感情用事的。”
他的表情溫和平靜,緩緩在青銅牆壁上行走,能感受到腳底傳來的劇烈震動。
“蓋章嗎”
路明非望著楔丸的刀鋒,想起了路鳴澤說的話,深吸一口氣。
“老子蓋n的章!給爺停下來!聽到沒有!”
他一腳踩在活靈欠揍的臉上,用楔丸劃開手指,帶著鮮血的大拇指狠狠按了下去。
世界驟然暫停,昏暗的水底忽然有金光閃耀。
“乾得漂亮!哥哥!”路鳴澤一身少數民族服飾,無數的金銀首飾掛在他的衣服上,閃著亮燦燦的光。
森嚴的聲音從高處落下,無處不在。
“王說,停下!”他的表情瞬間肅穆,渾身散發出刺眼的金光。
那隻穿布鞋的腳,踩在活靈的臉上,他露出嫌棄的表情,像是踩了一坨狗屎。
青銅城內。
酒德亞紀和葉勝攙扶著站著,望著眼前的神跡。
隻能以神跡來形容那副光景。
一望無際的青銅穹頂,四麵八方同時有火柱升起,整個青銅城被燒得通紅,空氣灼熱,火光如霞光那樣夢幻,巨蛋從地麵升起,立在他們的麵前。它是那麼那麼的大,大得仿佛要把所有的空間都占據。
所有的障礙都為它讓路,遠處,能隱約看到兩條斷掉的救生索垂下來。
如同一朵花苞綻放,嚴絲合縫的青銅蛋出現四條裂痕,化作四瓣,緩緩打開。
機擴的咬合聲、齒輪的轉動聲比之前頻率快上十倍,所有的機關都在超頻運行。
震耳欲聾的咆哮壓住了這些巨響,那是自古以來的上位者,它從沉睡中蘇醒,誓要奪回自己所侍奉的君主。
黑色的巨獸張開巨大的膜翼,冷血的黃金瞳中映照出酒德亞紀和葉勝的臉,它仰天,吐出赤紅的火焰。
任何一個人都無法在這種威嚴之下站立,但葉勝和酒德亞紀是兩個人。
他們緊緊握著彼此的手。
摩尼亞赫號,前艙。
“和葉勝的通訊斷了!他發來了最後的圖片!”
“天啊!”前艙技術人員亂成了一團鍋。
那是半開的聖壇,重獲生命的古老之物的在宣告它的歸來!
“來不及了,在我們爬上去之前,龍息就會把我們吞噬。”葉勝主動握住了酒德麻衣的手。
銅是良好的導熱金屬,如果用銅鍋涮肉湯,羊肉隻需要燙幾秒鐘,就會從鮮紅的生肉片變成可供使用的熟肉。
龍炎的高溫,讓這裡變得像是一個高壓鍋。
酒德麻衣全身都滲透出汗水,發絲粘連在她的臉頰上,她跑了很久,本來就出了很多汗,此刻的她,就像多年前在一千米遊泳比賽裡被葉勝遠遠甩在身後那樣狼狽。
但今天,男孩沒有在陽光裡對著她拍屁股,而是在熱烈的火中拉住了她的手。
“我訂了下周日的電影票。”酒德麻衣把頭靠在男孩的肩膀上,“《飛屋環遊記》,本來想和你一起去看的。”
他們沒有大哭,也沒有大叫,眼神恬靜得像是在看海,火焰的浪花也很美,隻是灼人。
“聽名字像是小孩看的電影。”葉勝的頭靠過去,和酒德亞紀搭在一起。
“我看網上的評價說那是個愛情故事,很感人。”
“對不起。”
“為什麼要說對不起?”
“你的腿一點也不短。”
“就沒什麼彆的想說了嗎?”
“我愛你。”葉勝緊緊地擁抱了亞紀結實修長的身體。
“我也愛你。”女孩臉上帶著親切的笑容,聲音軟得像是融化的蜜糖。
原來,女孩子的嘴唇真的和一樣啊,葉勝在心裡想。
他們擁吻,等待生命的最後時刻來臨。
巨蛋打開了一半,龍的巍峨身軀展現出來,像是一座山嶽,它注視著那個黃銅的罐子,發出憤怒悔恨的咆哮。
它就要掙脫束縛,讓來犯之人歸於塵埃。
巨爪抵在青銅的蛋壁上,鱗片貼緊,比鋼鐵密度還高的肌肉收縮,它要去把守衛的東西奪回來!
但那冰冷豎瞳裡忽然出現了錯愕的情感,這情感本不該存在於它這樣的生物眼中。
整個青銅城都安靜下來。
所有的齒輪停下,火柱熄滅,城市再次變得死寂,仿佛是有一位至尊下令,要把這個吵到他睡覺的玩具返廠重修。
它仰天長嘯,用古奧的語言呼喚著某位存在的名字,可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與此同時,唯有青銅巨蛋附近的齒輪和機關開始運作,那巨蛋,朝著反方向合攏!
“這又是神跡嗎!”葉勝呆呆地說。
“也許,是我們感動了神。”酒德亞紀拉著葉勝往前跑。
女孩的眼睛像是星星,在黑暗中閃著微弱的光,兒時葉勝曾偷偷坐在瓦片頂對著一顆一顆的星星許願,現在他也在許願。
隻要能夠去看下周的那場《飛屋環遊記》,他願意用一切去交換。
他不敢奢求更多,神在注視著他,貪心的人,是會被打入煉獄的。
“哥哥,你的夜宵搭檔馬上就能從洞裡爬出來。”路鳴澤說,“我喜歡蒜香味的小龍蝦,記得多點幾斤。對了,彆忘了你的那把手槍,你該試試它,也許會有驚喜。”
“你也吃小龍蝦啊,下次約個時間一起去吃怎麼樣。”路明非不認為剛才那炫酷的光影隻是特效,他的弟弟似乎神通廣大,輕易就讓這座機關城停下來。
仔細想想,能看到忍殺點的他也不是什麼普通人。
這又有什麼關係呢,鑽牛角尖並不能讓他的錢包變鼓,比起思考自己的起源,還不如去考慮待會的小龍蝦要點幾斤。
隻有吃飽了才有時間去思考生命的意義,但他還餓著。
他就是他,這就足夠,他所經曆的人生絕對不是虛假的。
他就站在這兒,和他的弟弟說話,他是路明非,也隻是路明非。
一個內心充實強大的人不需要彆的東西去證明自己的存在。
“我的時間很寶貴的,有好多事情要忙著去做,你這隻知道吃喝玩樂的皇帝,怎麼能明白我的痛楚!”路鳴澤大聲說。
“連吃一頓飯的時間都抽不出來?”
“抽不出來!”
“好吧那謝謝你,幫了我這次忙。”
“這次是免費的,但不可能一直免費,將來我是要收取代價的。”
“代價,什麼代價?”
“等你願意和我簽訂契約的時候,我再告訴你。”
“現在告訴我不行嗎?”
“現在告訴你沒有任何意義,因為你吃飯的時候就把它忘掉。”
“見鬼!你怎麼能這麼不信任你的哥哥!”
“換一個剛認識的人還可能會相信你的鬼話,但哥哥,你覺得我認識你多久了?”
“4個月”
“把這個數字乘上一萬都不夠。”
路鳴澤冷哼一聲,他似乎是想起了某個可憎的名字,表情變得有些猙獰。
“去打電話讓老板開鍋吧,但在那之前,還有一隻小雜魚需要料理,我相信這難不倒你,我親愛的~哥哥~”
路鳴澤意味深長地看了路明非一眼,影子像是破裂的肥皂泡般消失。
停滯的世界,再次開始運作。
“教授!我們失去與葉勝的聯係了!”
耳麥裡,塞爾瑪悲哀的聲音響起。
“那是因為葉勝他不需要用蛇了。”曼斯注視著路明非的側臉,“葉勝和酒德亞紀憑著自己的本事找到了出口,他們是我最優秀的學生,他們當然不該死在一個兩千年前的墳墓。”
“他們從青銅城裡逃出來了!”塞爾瑪驚喜道“天啊!這是奇跡!是神在保護他們嗎!”
“也許是吧。”曼斯拉住了救生索,路明非拉住了另外一條。
“亞紀,葉勝,抓緊了,立刻逃出!”大號潛水服的射燈照射到女孩和男孩狼狽不堪的臉上,宛如舞台上裡的一束聚光燈。
曼斯眼裡的金色火焰熱烈地燃燒著,腳蹼射出鋼爪,以活靈扭曲恐懼的臉作為支撐,牢牢固定住。
“1,2!”曼斯和路明非齊聲呐喊,把繩子往上拉。
龍血所來帶超強身體素質,讓他們能輕易拉動載人救生索。
路明非拉著更重的葉勝,但他的繩索的上升速度更快,曼斯教授在微微喘氣,他冒汗了。
雖然不知道言靈的具體使用過程是怎麼樣的,但無論怎麼想,在水壓可以輕易把人體壓爆的深水底部開辟出一個能供人站立的空間,也不是蓋章那樣簡單的事情。
更何況教授還穿著那套超負重的潛水服。
路明非於是把潛水服整個踢開,雙膝微曲,蹲下馬步,他捏緊拳頭,全身的骨骼發出爆響。
沉氣丹田,微弱的金色閃電在他的眼睛裡跳躍。
“給我起!!!”伴隨著低沉的怒吼,他把繩子高高拋了起來。
葉勝像是坐火箭一樣,正如其字麵意思,他起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