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懂色彩之間的搭配,狙擊槍的零件組合倒是稍微精通那麼一些,這件衣服是從諾諾那裡借來的,發型也是讓諾諾幫忙梳的。
諾諾的原話“你的臉太冷了啦,要是頭發不再梳得柔和一點,簡直就像是個冰塊,兩個冰塊在放在一起可不會變暖和。”
“那我們就進去吧。”楚子航取了一副純黑色的麵具,永不熄滅的黃金瞳中流淌著熔岩般的光。
蘇茜把手搭在楚子航的左手肘關節,這是一種禮節式的動作,通常在女兒與父親之間,或者是朋友之間,有時也會用在男老板和女秘書之間,真正的情侶,比如酒德亞紀和葉勝,手會勾在一起,身體緊貼著。
四人漫步走近舞會場地,《童年情景》夢幻曲的舒緩節奏縈繞耳邊,諾頓館內,一個舞台搭建,一架古典鋼琴擺在中央,身穿燕尾服的鋼琴手正沉浸於手指與琴鍵的舞蹈中。
一旁的餐桌上擺著水果,新鮮的葡萄、連著枝頭的荔枝、飽滿的紅蘋果
波士頓奶油龍蝦、德式烤乳豬、法式鵝肝、北京烤鴨
各式各樣的美食陳列著,琳琅滿目。
拿著托盤的侍者為每位嘉賓送上飲品,在舞台以外的地方,還有很多的小舞台,看起來像是某些小活動的場地。
蘇茜取了一杯鮮榨橙汁,她不愛喝酒,狙擊手不能愛喝酒,酒會讓她的判斷出現失誤,抿了一口,入口是酸澀,細品之後卻是回甘,那微弱的苦澀感並不能掩蓋它的甘甜。
音樂演奏到尾聲,在這首來自舒曼的夢幻曲演奏完畢後,所有燈光熄滅,唯有一束光照射到舞台上。
世界仿佛變成一個黑匣子,黑暗中,金色的瞳孔燃燒著。
這化妝麵具一點用都沒有,每個人都知道學院隻有一個人有著這樣的黃金瞳。
蘇茜朝身邊的人靠近了一點點,隻是一點點,再靠近的話,說不定會把他嚇跑,但要是離遠一些,又害怕他會從身邊溜走。
若是落入這無邊的黑暗裡,或許永遠都找不回來了。
愷撒和路明非出現在那束光裡,全場噤聲,所有人把目光投向那裡。
“你們能來參加我和路明非舉辦的舞會,應該感到榮幸。”愷撒說“每一個站在這裡的人,都代表著你獲得了我的認可。”
“”
舞台上,愷撒無法無天地致辭。
“他講話一直這樣的嗎?”酒德亞紀在葉勝耳邊輕聲問。
兩人躲在角落裡,悄悄咪咪地說話。
“習慣就好了,他就是這種人。”葉勝回話。
“話說你為什麼會收到邀請函?我們和愷撒又不熟,井水不犯河水的,路明非真讓你來撐場子啊?”亞紀問。
“對對啊”葉勝指了指愷撒旁邊站著的路明非,“你看他那樣子,一句話都不敢說,要是我們不來,他可就沒熟人了。”
“可我不會跳舞啊。”亞紀低下頭,“我們該怎麼做,戴著麵具去幫他揍愷撒一頓嗎?應該準備一個麻袋的,把他套進去,他就不知道是誰了。”
“不行的,這裡到處都是他的人,都盯著呢,沒機會下手。”葉勝。
“不是,你還真想揍他啊?”亞紀彈了葉勝一個腦瓜崩,“我就開個玩笑而已,到時候學生會的人追過來了,我可不會管你。”
“沒事,你先走,我會頂住的。”葉勝比大拇指,露出他潔白的牙齒。
“笨蛋。”亞紀抱著葉勝的手,頭緩緩靠在他的肩膀上,“我問你一件事,你老實回答我,不許撒謊,如果你騙我的話,我就回到日本去,更名改姓,讓學院的人給我辦理退學手續,做記憶刪除,然後一個人去埼玉縣開一家花店,在那兒靠著賣花為生,和一個鄉巴佬結婚生孩子,把你忘得一乾二淨。”
“那我就去埼玉縣打扮成一個鄉巴佬,去一家新開的花店裡調戲老板娘,和老板娘結婚生孩子,把你忘得一乾二淨。”葉勝在酒德亞紀耳邊輕聲說。
“你敢!”亞紀嘟起嘴。
葉勝感覺到腰間的軟肉傳來陣痛,不由得咬緊牙關。
“我問你,為什麼你那天要往我的枕頭底下塞奶糖。”亞紀與葉勝對視,表情鄭重,“不許撒謊,不許騙我,不許花言巧語。”
“為什麼你不是喜歡吃奶糖嗎”葉勝小聲說“參加帆船比賽,每次我們一起帶隊,你都會在中午的時候偷偷去買奶糖啊,你不是說過嗎,在福利院隻有最聽話的孩子才有奶糖吃。”
“沒有彆的理由了嗎?”
“嗯應該沒有了吧本來是想買來自己吃的,也不知道那天腦子犯了什麼毛病,就抓了兩把揣兜裡放到了你枕頭底下,真是太蠢了。”葉勝渾身發顫,抱緊自己,“天啊,這輩子我都不想回想起那地獄一般的七天。”
“應該是你的真心話,畢竟這種話隻有你說得出來。”亞紀摸著下巴點頭。
“還有一件事,你怎麼知道我中午去買奶糖了?”亞紀眯著眼睛問“你跟蹤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葉勝從西服側包裡掏出一顆大白兔奶糖,聲音極其浮誇,“哎呀,這裡怎麼會有一顆奶糖啊!”
他剝開糖紙,緩緩將其送入亞紀的嘴唇,手指觸碰到女孩溫熱的唇瓣,濕潤柔軟的觸感,讓他回想起青銅城下的熱吻。
時間仿佛靜止在一刻,所有嘈雜的聲音消失。
“亞紀,我愛你。”他輕聲說。
“那就愛我吧,像月亮落下去,使潮水蔓延整個世界,像我這樣愛你,虛榮又惶恐。”亞紀輕聲回應。
女孩攬住男孩的脖子,在無人注意的角落,深深吻了下去。
或許隻有短短的一瞬,或許卻有一個世紀那麼漫長,時間在這一瞬就像被定格了一般,葉勝不由得去想,原來,吻,可以是奶糖味的。
7017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