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仇人?”路明非疑惑地問。
他並未從少年身上感受到戰意,隻有孤獨和悲傷,仿佛這世上隻剩下一個人,所有東西都毀滅掉,荒蕪和野草占滿大地,孤島在海浪翻湧中日月更替,雨水衝刷岩石,潮漲潮落,一切都沒有了意義。
在老唐的身上他也感受過這種東西,龍都是這樣麼?
“我答應過‘裕’要為他出氣。”少年從高處墜落,“所以,對不起。”
一道絢麗的火花迸濺,那是利爪和刀刃相接!
少年皺眉,似乎有些意外路明非能擋住他的攻擊。
“換個地方打好嗎?這裡人太多了。”路明非說。
“我當守護的人已經死了,剩下的與我何乾。”少年再次發起進攻,膜翼揮動,破空聲在空氣中傳出。
他的手和足已經變成了利爪,一條遍布鱗片的長尾自背部伸出,這是龍類引以為傲的武器,比世間任何的東西都鋒利。
鋼鐵碰撞,火花飛迸。
那柄看起來無比脆弱的長刀並未如他所想的一般折斷,甚至還招架住他的雙爪,隱隱壓製住他。
少年皺眉,長尾從側麵穿刺而出,尖銳的尾部像是釘子一樣鑽向路明非的喉嚨,最終擦著路明非脖子飛過。
緊接著,勁風呼嘯,一條繩索朝著遠處的鋼架橋射出。
很明顯,目標是自己,所以路明非用勾索轉移陣地,意圖把少年引開,隻希望這家夥不要使用言靈誤傷無辜,若是想打一場,他自然奉陪。
少年停在原地,嘴裡頌唱古老的文字,但突然音節驟斷,他無法操縱空氣中的元素,這些元素上一秒還親近於他,下一秒卻去簇擁那遠去的黑發青年。
他望著路明非的背影,化作一道金色的閃電,再一次追擊。
樸實無華的刀與鋒利的爪在空中碰撞,迸射火花,照亮了那一張冷酷如鐵的臉。
即是敵人,無需多言!
路明非落在了一組集裝箱的頂部,疾風驟雨,撲麵而來!
海邊的晚風在兩人的斬擊中被割裂了,路明非守在原地,一步未挪,招架著少年的每一次斬擊。
兩人的身影一次次交錯而過,集裝箱發出重壓下的金屬擠壓聲,路明非驟然一頓,忽然躍起,一邊旋轉一邊斬向四周。
二連擊,旋風斬!
兩道火花接連迸濺,照亮了無人的四周。
路明非再度使用勾索,在排成隊列中的集裝箱樓中跳躍。
兩人拉開距離,原本受困於精神威壓下的專員們重新站起身,望向了黑夜中的優雅舞蹈。
伴舞的金絲雀在空中畫出一道道金色的弧線,主舞的持刀人,在弧線所纏繞成的金絲球中,旋轉出有節律的舞步,長刀嗡鳴著為他伴奏。
金色的光芒是少年碎裂鱗片散發出的光芒,元素和力量正在從他的體內流逝,正是他無法控製自身力量的表現。
“‘s級’路明非”德洛麗絲拍拍腿上的灰塵,望向遠處。
在這場戰鬥中,他們,都隻能是觀眾,槍械無法瞄準,他們的射擊隻會添亂。
鱗片破碎的哀鳴之中,少年怒吼,他的身體已接近崩潰的邊緣,可在這生命的最後,他卻什麼都做不到。
路明非終於停下了,停在鐵軌之前,這裡是港口內部的運貨火車站,但此刻空無一物,隻有排列的空車廂。
他站在原地,冷漠地與麵前的少年對視。
少年的鱗片已經開始脫落,失去光澤,掉落在地麵上。
他失去了最開始的那種淡然自若的模樣,反而看著自己剝落的鱗片,手足無措地伸手去捧,並嘗試著把它們重新粘回去。
或許是因為龍血即將崩潰,他又變得像是個人類了。
路明非不由得感到悲哀,少年根本沒有一顆戰士之心,更像是個不懂事的孩童在發泄自己的怒火。
他忽然生起無名火來。
如果有仇人,那就去複仇!
如果想要發泄怒火,那就戰鬥!
你不是失去了重要的東西麼,為什麼要站在原地,做無用功,看著自己的生命流逝?
路明非握緊手中的楔丸,後撤半步,緩緩吐出一口濁氣,一腳踏前,以收刀的架勢屏氣凝神。
秘傳·龍閃。
蓄力後,刀刃斬下,一道縱向的真空波斬出!
少年頭發被斬風吹起,脫落的細碎鱗片被吹到空中,如同星辰灑向天空一般,閃耀熄滅,乾枯成粉末。
少年望著空無一物的手,怔怔地跪下,倒在地上。
那斬擊並未傷及他分毫,隻是他的身體臨近崩潰,已無力站立。
“你叫什麼。”路明非走到他身邊問。
“n7號。”少年的聲音宛如遊絲。
“那些人麵魚,是誰製造出來?”
“是‘父親’讓‘裕’他們變成了那樣子因為他們犯了錯要接受懲罰”少年忽然哭了,眼淚從眼角滑落,“我好怕好怕被懲罰我不想變成怪物我想讓‘裕’回來和我一起睡,晚上好黑,我不想吃藥不想打針不想進禁閉室”
路明非蹲下身子,把手放在少年的頭頂,輕輕撫摸,溫柔地說“你已經很努力了,剩下的事,交給我吧。”
路明非曾經很希望有個人能這樣對他說,可他沒有等到那個人來。
少年不再有聲息,他像是睡著了,隻是眼睛睜著,望著路明非,似乎是想記住路明非的臉。
“願你安息,來世不再遭受苦難。”路明非的手拂過他的眼睛,雙手合十,在心中禱告。
日本,源氏重工。
繪梨衣正在接受身體檢查,桌子上是用試管裝的鮮血,源稚生正在安撫她的情緒。
“沒事的,繪梨衣,這是最後一次了。”源稚生輕輕撫摸她的頭,“這次檢查的結果如果沒問題,大家長就同意讓你去普通學校上課了。”
“我和大家長會向蛇岐八家全力爭取的。”源稚生安慰道。
繪梨衣點點頭,乖巧地任由護士抽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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