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東京。
被稱作“醒神寺”的露台上鋪上了一張張榻榻米,長桌上擺著重達兩百公斤的深海藍鰭金槍魚。
照燒河豚、碳烤多春魚、牡丹蝦刺身,還有自法國空運來的藍龍蝦刺身,酒壺中冰著醇厚芬芳的清酒,這是最高規格的招待晚宴。
“麻煩你們照顧繪梨衣了。”源稚生拿起酒杯敬酒,“我作為哥哥,卻沒有時間好好陪她,心中實在有愧疚,繪梨衣說她昨天玩得很開心,這份情誼是一定要還的,所以想請各位以私人的名義吃頓飯。”
他這番話真情實意,他真的是單純想請路明非幾個人吃一頓飯。
之前在玉藻前就欠了路明非人情,今天他去家族旗下的醫院探望了躺在病床上的烏鴉,那家夥打著點滴,倒是不缺人陪,有個叫花香華子的小姑娘一直守在烏鴉的床邊。
黑幫歸根結底是一個違法的暴力組織,每年他們都會和猛鬼眾爭奪底盤,用槍械火拚,甚至內部幫派的不同派係也會發生摩擦,很多人受傷或是丟掉性命,切手指是再常見不過的事。
蛇岐八家在每個據點都有專屬的醫院負責收納傷員,畢竟槍傷出現在正規醫院,難免會引起問題。
源稚生去的時候,烏鴉正和花香華子聊得樂不思蜀,門外都聽得到“咯咯咯”的笑聲。
這也算因禍得福,他的得力乾將好像要找到女朋友了。
就是那小姑娘說話的語氣怪怪的,源稚生聽著胳膊上老是起雞皮疙瘩。
但不管怎麼樣,活著就是萬幸,在那樣危險的死侍群中,最後居然隻有兩個死者,路明非功不可沒。
也正是由於這起事件,讓源稚生下定決心要跟隨大家長鏟除猛鬼眾。
明天就是潛水鐘到貨的日子,屆時便會開始訓練,嚴格戒備東京灣。
神葬所雖然沉在極淵之底,但具體在哪個位置還不知道,需要潛水人員操縱潛水鐘,在海麵以下的地方,利用聲納尋找可能的位置,最後再進行一一排除。
深海之下是比外太空還要極端的環境,恐怖的壓力鋼鐵也承受不足,在那樣的地方,人體會像氣球一樣,被輕易壓爆。
以潛水鐘的質量,雖然不能潛到深海,但用來初步的排查,已經足夠。
之後再派遣無人深潛器,定位神葬所,然後投放炸彈。
遠程的信號操控能把那個古老的地方炸成一片廢墟,連通神的胚胎一起,全部在“轟”的一聲巨響下,變成碎片。
這就是他們的計劃。
這將是一個需要耐心的工作,他們雖然有足夠的炸彈可以把東京灣的海底清洗一遍,但日本是個大陸板塊極度不穩定的國家。
從地質學上來說,它坐落在亞洲板塊和太平洋板塊的交界處。
幼兒園的小孩子就要學習如何在地震發生時自救,家家戶戶都配備有地震急救包,很多地方還隻采用輕質材料建造房屋,這樣如果地震把房子震塌,被砸中的人生還性就更高。
這都是教訓養成的經驗,大多數日本人對於地震已經到了熟視無睹的地步,如果震感不強烈,甚至都懶得動一下。
地震的頻發就是因為日本的海床不穩固,如果在這裡投放過多的炸彈,很可能引起大麵積板塊滑坡,日本四島就會滑進到海水裡。
據說神葬所就是由於板塊滑坡,從地麵墜落到極淵之底的。
所以投放炸彈是一個精細的操作,必須一絲不苟,容不得一點失誤。
明天開始,家族就會全麵推動“極淵計劃”,這將是戰爭打響的信號。
今晚是源稚生最後一次能悠閒地享受晚餐。
他給路明非、楚子航、愷撒挨個敬酒,繪梨衣坐在他的身邊,也舉起了酒杯,學著他敬酒。
幾人愉快地喝酒吃肉。
他們聊著卡塞爾學院的一些趣事,比如每年副校長都會舉辦的選美大會,還有自由一日。
有共同話題就能拉近距離,但幾人都很有默契地沒有去聊“hite”相關的話題。
倒是繪梨衣,一直插不上嘴,她埋頭夾菜,等酒杯空了就去幫忙倒酒。
源稚生不由得感歎妹妹真是長大了,也懂得了些許的人情世故。
過去把她關起來的做法果然是不對的,她就該像花兒一樣在陽光下盛開。
她已經成年了,不該再讓彆人主宰她的生活,她有自己的選擇權。
源稚生想了想,又多看了路明非一眼。
這家夥確實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中龍傑,在危急時刻挺身而出,救下烏鴉,這是源稚生欠了他的人情,除武力以外,人品也還算合格,沒有仗著繪梨衣的好感占便宜。
源稚生是安插了眼線的,繪梨衣在學校裡乾什麼他都清楚,如果路明非對著繪梨衣動手動腳的,他一定會拿出哥哥的架勢,約路明非談話。
忍耐不住,說不定還會揍這小子一頓,畢竟是他相處了這麼多年的妹妹,交個一個登徒子,他是萬萬不會放心的。
繪梨衣對那方麵的知識可謂是一張白紙,她是一個會無視周邊環境,不管周圍有沒有男人,都會自顧自脫衣服洗澡的女孩。
她根本不懂得自己對於男人的魅力有多大,也不知道什麼是男女之彆。
換做是你,會願意看到自己單純的像是白紙的女兒,被一個色眯眯的男人誘導著揩油嗎?
誰都不會接受的吧。
想到這兒,源稚生又頗為複雜地看了路明非一眼,手拍著大腿,輕聲歎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