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他手中的昆古尼爾並非等閒的武器,確確實實有著能殺死龍王的能力。
但即將死亡的“黑蛇”仍舊死死咬著奧丁不鬆口,它的上下顎被奧丁的血染成了紅色,雙目怒睜,嘲諷地望著奧丁,好像是在說“你也有今天。”
第三刀也成功命中了!
然而就在路明非拔出不死斬之時,另一條巨蛇卻從湖水中現身。
是奧丁的龍侍!
它消失在湖中,並非逃跑了,它帶來了那扇門,那扇發光的門,被含在它的巨口之中!
不死斬在血紅的氤氳氣息下出鞘,妖異的氣息即將帶來死亡。
路明非刺下了不死斬,刀身卻從奧丁的身體裡穿了過去。
這一刀,沒有刺中東西的手感。
奧丁和巨蛇的身體化作了水潰散,鹹腥的海水中甚至還有沙丁魚,順著“黑蛇”的鱗片,流進了它的傷口。
“逃走了麼”路明非持刀而立,遠處,繪梨衣正在對著他招手。
他們從另一邊來到了岸上,那裡是已經建造好的廠區,有完善的下水道排水係統,所以水災不如宿舍區那麼嚴重。
“黑蛇”奄奄一息地喘氣,倒在地上,一蹶不起。
路明非抿抿嘴,從它的雙顎之間跳下,來到它心房處的可怕傷口。
被昆古尼爾刺中的血肉,完全腐爛了,血肉脫落,發出難聞的腐臭味,心臟變成了爛掉的膿水和爛肉。
路明非摸出了腰間防水的通訊器,和繪梨衣那邊聯絡。
“繪梨衣,快幫我接通到康斯坦丁!”
幾秒後,康斯坦丁接通了電話“怎麼了,路哥哥。”
“奧丁應該逃走了。”路明非說“‘黑蛇’的心臟被昆古尼爾射中了,好像就快死了,有沒有什麼辦法救它。”
黑蛇的長頸極為艱難地挪動,伸出舌頭,舔了舔路明非的臉。
“心臟?”康斯坦丁問“是所有心臟都被破壞了麼?”
“所有心臟?什麼意思?”
“海姆達爾的心臟一共有十二個,隻射中一個,應該不會有問題才對。”
“可是它現在”
“我問問哥哥有沒有辦法。”
通訊器裡傳來路明非聽不懂的“嬰語”。
康斯坦丁似乎和老唐在激烈地爭論,可爭論了好幾分鐘,都沒有結果。
黑蛇的生命氣息越來越微弱了,雙目失去聚焦,布滿褶皺的眼皮一點點往下掉,它依舊保持在這個形態,不知為何,沒有變回胚胎。
或許昆古尼爾擊中的就是它未成形的胚胎,這是宿命之槍,在投擲之前,就已經命中。
神話中記載,對著這把槍發誓的人,誓言一定會實現。
奧丁全身上下都是假的,但唯獨那把槍,似乎是真品。
“黑蛇”無法扭轉被命中的命運,隻能激發自己的生命,來獲得幾分鐘的戰鬥時間,一旦它支撐不住變回去,就是它的死期。
路明非的內心忽然湧出了悲傷。
好像一個陪伴你很久很久的小家夥要離開了。
他閉上眼,趴在“黑蛇的”肚子上,明明沒有溫度,卻覺得很安心,好像曾幾何時,他也這樣趴在這個大家夥的身上。
“黑蛇”的長尾卷了起來,將路明非護在其中,它的雙翼和背部布滿骨刺,唯獨尾巴和肚皮是光滑的。
略顯粗糙的鱗片,蹭了蹭路明非的手,尖尖的尾巴調皮地搖了搖,像是響尾蛇。
這個大家夥,就算要死了,也在想辦法逗你笑。
路明非一直覺得養寵物是一件很悲傷的事情。
你養了一隻貓,在它三四個月大的時候把它接回家,小家夥又蹦又跳,在你的床上撒潑撒歡,晚上不停地喵喵叫,吵個不停,過了好幾天,它總算在你家安頓下來,貓砂盆,貓爬架,貓抓板,舊舊的屋子煥然一新。
每天下班了回家,它就在門口守著,等你喂飯吃,你還沒來得及吃晚飯,就得先捏著鼻子去它今天拉的屎鏟起來,衝進馬桶,一邊衝還一邊對著貓抱怨,你拉的粑粑真臭。
拆家,亂跑,早上覺沒睡夠,它就跑到你床邊,使勁叫喚,告訴你該加貓糧了。
如果它不慎鬨肚子,那才是真的要命,想象它屁股的毛上掛了彩,在你家裡到處亂跑的畫麵,有時候真的是想殺貓的心都有。
它唯一能帶給你的安慰,就是在你不開心的時候,露出肚皮,讓你撓一撓,在你一個人躺在床上的無聊的時候,跳上來,用毛茸茸的腦袋蹭蹭你的手掌心,告訴你它想讓你陪它玩逗貓棒。
人類的壽命是貓咪的七倍,在它短暫的貓生裡,你就是它的唯一。
你出了門,可以和朋友社交,去ktv唱歌,去看電影,去喝酒吃肉,而它能做的,隻有守在門前,孤零零地等你回來。
所以有時候讓它放肆一些又能怎麼樣呢?
隻是當它短暫的貓生結束後,你望著安靜的房間,望著那些不再有用的貓砂盆、貓砂、貓爬架,會突然不知所措。
你走到浴室,想起了第一次給它洗澡,它掙紮的模樣。
你躺在床上,床邊的櫃子擺著逗貓棒,它卻再也不會跳上床,蹭蹭你的手了。
養寵物真的,真的是很悲傷的事情。
你們的生活本來已經融為一體了,到最後,它卻從你的生活中抽離,就像是抽出一塊帶骨頭的肉,疼的要命。
路明非擁抱眼前的大家夥。
“我們以前,經常在一起玩麼?”
“黑蛇”沒有力氣發出聲音了,它的尾巴垂了下去,眼皮合上,渾身散發出澹澹的熒光。
在路明非不知道的時間裡,它似乎一直在等自己回來,像是被鎖在房門裡的小貓咪,孤零零地望著房門,等待著門被打開的一天。
它等到了,可它卻要死了。
“不要!”
“不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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