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回去和那群大老粗大眼瞪小眼。
俞風低垂著腦袋,默默為遠去的少年點了把蠟,頭垂得更低了。
可頭能垂下,耳朵卻不能閉起。
“你方才說,誰笑得像是一個大傻子?”
男人慵懶而不可忽視的聲音,像是冷風一般從耳朵鑽進。
冷得俞風整個透心涼……
與此同時。
村尾小院兒,蘇嫿抱著十丈垂簾回來,便見院門大敞開,錢氏、蘇二虎、春花則在院門三步遠的地方直愣愣跪一排,像是三個參差不齊的蘿卜根兒。
“嫿兒!我的好嫿兒!”錢氏轉頭看向蘇嫿。
丹鳳眼腫得通紅,“嫿兒,你快幫二嫂和婆母好好說一說好不好?二嫂可以發誓,我在生辰宴上隻和娘她們提過一嘴麻辣燙生意,旁的不該說的,真的一個字都沒透露!”
自打要口味嗦螺方子失敗之後,她是真的歇了這些心思。
小姑子鬼精,婆母心狠,男人也不站在自己這邊,她哪裡還敢動那些念頭?
畢竟,老蘇家日子現在越過越好,她再糊塗,也不可能親手將可見的富貴給毀掉。
可如今,因著自家老娘說的幾句玩笑話,便要休了她。
這分明就是從沒將她當成老蘇家一員啊。
錢氏越想越覺得委屈,“嫿兒,二嫂嫁給你二哥,馬上就是四年,雖然嘴上有時候說話不中聽,可這麼些年到底也是勤勤懇懇,任勞任怨,還給你二哥生下春花這個大閨女!
女兒家一生最好的年華全給了你二哥。
如今,婆母一聲不吭就要休我,遣我回娘家。
這分明是讓我錢月娘去死啊!”
婦人說罷,見蘇嫿神色淡淡,又趕緊推了一把身旁的小丫頭,“春花,快,快和你小姑說,你不想要娘回娘家。
娘要是真被休回娘家,以後你就是沒娘的丫頭。
你爹休妻後若再娶,這一有後娘就會有後爹,你的日子可咋過啊……”
“夠了!要跪就好好跪著,彆說那些有的沒的東西!”一旁,跪得筆挺的蘇二虎,隻覺膝蓋下的地熱得他渾身羞臊。
錢氏見男人黑著臉斥責。
丹鳳眼裡的淚水頓時像斷線的珠子往下掉。
“你不為我說話就算了,竟然還吼我!蘇二虎,你到底有沒有良心?你是不是也像你娘一樣,一直嫌棄我沒給你們老蘇家生個帶把的?
沒能為你們老蘇家傳宗接代。
所以,眼見著家裡日子好過起來,就趕緊將我休了!
好趁著你年輕趕緊再娶個黃花大閨女回來是不是……”
婦人越說越越覺得就是這麼一回事。
抬起手,就往蘇二虎臉上撓去。
春花看著快打起來的雙親,黑曜石般的眸子裡早已蓄滿淚珠,怯生生望蘇嫿一眼,小聲道“小姑,不要娘回娘家好不好?”
她不懂,什麼叫休妻,什麼叫再娶,什麼叫後爹後娘。
可是,她知道,她想要娘。
不想和爹娘分開。
蘇嫿抱著花盆,幽幽歎口氣。
這錢氏跪著的苦肉計其實挺好,蘇白氏向來是個嘴硬心軟的性子,瞧著三人跪這麼一下,應該很快就會將這件事情翻篇。
可正如錢氏自己說的,她壞就壞在這張嘴上。
平日裡都不能好好說個話,一開口就是挑撥離間。
嗓門又大,要是被蘇白氏聽著隻怕會把事情弄得更僵。
果然,下一秒。
便見蘇白氏拎著個鍋鏟跑出來,對著錢氏就是一頓河東獅吼,“錢月娘,你這麼喜歡跪是吧!那就一直跪這兒,千萬彆挪地兒,跪個三天三夜要是還能喘氣,這事便算完!”
錢氏被吼得僵在原地,眼淚都忘了流。
她方才跪一個時辰,腿都已經麻了。
蘇白氏竟然要她跪三天三夜?這不是擺明可勁兒欺負她嗎?!
又不是守靈,跪三天三夜做什麼!!!
蘇白氏吼罷,也不再管他們夫妻倆打得如何,直接拉起春花回了堂屋。
想要在她老婆子麵前耍大刀,錢氏還嫩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