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白不知她哭的真正原因,隻以為她是害怕。
他掏出一方潔白的手帕,溫柔地給她擦著眼淚說“你真的不用害怕,我從來沒覺得她是個死人,從來沒有。她活著時是個溫婉美麗的女人,現在也是。在我眼裡,她永遠是這世上最溫柔最可親的母親。”
南嫿哭得更厲害了,眼淚大顆大顆地流下來,像斷了線的珠子,怎麼也止不住。
每天早上,她都會用望遠鏡去看陽陽,目送他上幼兒園。高倍望遠鏡能清晰地看到他的眼睛,那雙漆黑漂亮的大眼睛裡滿含心事。得是多麼沉痛的悲傷,才會讓一個年僅五歲的孩童心事重重啊。
她看得到他,卻摸不到,更不能告訴他,她還活著。
無奈、挫敗和強烈的愧疚感折磨著她,她心如刀絞,痛到難以言說。
看到南嫿哭成了一個淚人兒,林墨白心裡一陣疼痛,對她的憐惜更濃了。
他以為她在心疼他。
真是個善良的女人啊,他想,外表那麼孤傲,內心卻這麼柔軟。
她把她從來沒有向彆人展示過的一麵,隻展示給了他,多麼彌足珍貴,多麼令人心動。
胸腔裡某些沉睡已久的情愫破土而出,他忍不住把她抱在懷裡,更加溫柔地擦拭她的眼淚,手指把她散落下來的發絲一縷縷撩到耳後,輕聲哄著她“彆哭了,沈小姐,不哭了,啊,不哭了,南嫿,南嫿……”
他的聲音充滿感情。
他對她的關係,在這一聲聲的呼喚裡發生了巨變。
“吱呀。”
黑色雕花大門徐徐打開,並肩走進來一男一女。
男人身形頎長挺拔,玉樹臨風。五官俊美不凡,宛若上帝精雕細琢,寒星般漆黑好看的眸子透著睥睨天下的傲然氣勢。一雙長腿修長有力,行走間自帶王者風範,是霍北堯。
身側溫柔嬌怯,小鳥依人的女人,是林胭胭。
看到林墨白懷抱一個女人正安撫她,霍北堯和林胭胭情不自禁地停下腳步,不由得好奇女人的身份。
可是她的臉深埋在林墨白的懷裡,誰也猜不出她是誰。
聽到動靜,林墨白緩緩鬆開懷中的女人,瞟一眼來人,垂下頭繼續給她擦淚,溫柔地哄慰她“不哭了,再哭眼睛該腫了。”
霍北堯終於看清了女人的長相,神色一滯,俊美硬朗的臉沉下來,沉得快要擰出水來,隨即,又自嘲地笑了笑。
這個女人是沈南嫿,不是南嫿。
一個贗品而已,一個贗品,和誰抱在一起,和誰親熱,關自己什麼事?
林胭胭更是大驚失色,怒火一下子竄到頭頂。
她無法控製情緒,怒氣衝衝地質問林墨白“哥,你和沈南嫿是什麼關係?她為什麼會在我們家?你知道她是什麼人嗎?就把她往家裡帶?”
林墨白鼻子哼出一聲極輕的冷笑,抬眸,淡漠地譏誚地瞥她一眼,牽起南嫿的手,溫聲對她說“南嫿,我們走,去我媽房裡。”
“南嫿”這個稱呼,又一次戳到了霍北堯的痛處。
他心裡一陣揪痛,仿佛林墨白手裡牽的是他的妻子,他的南嫿。
他想把她的手從林墨白的手裡搶出來,骨節分明的大手抬起,又緩緩收回來。
他冷冷地站在那裡,看著兩個人親親密密地並肩朝前走,眸光漸漸變得鋒利。
那抹纖瘦高挑的身影是那麼熟悉,熟悉到令他心痛。
那分明就是南嫿的身影。
是南嫿的身影!
他長腿一邁,颯步流星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