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春風沉醉!
南嫿微微仰起頭,心說,不要哭,不要哭,千萬不要哭,可是眼淚還是掉下來。
她自嘲地笑笑,抬起手指,飛快地在眼睛上橫抹了一把,頭也不回,背對著他,口氣生硬地說“鬆開。”
男人的手依舊緊緊抓著。
執著地抓著。
絲毫沒有要鬆開的跡象。
南嫿忍耐了幾秒,猛地回頭,身體跟著轉過去。
男人因為抓著她的裙角不鬆,手臂慣性地環住了她的腿。
被他半抱著,隔著絲質的裙子,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因為發燒而滾燙的手臂,南嫿心裡泛起一陣極輕的厭惡,又有一點點傷感。
她挺直脊背,居高臨下地俯視著男人那張英俊憔悴的臉,食指指著自己的鼻子,冷聲說“霍先生,你看清楚了,我是沈南嫿,沈南嫿,不是你亡妻南嫿。再不鬆開,我就報警了!”
霍北堯漆黑深邃帶著血絲的眸子定定地盯著她的臉,盯著,目光犀利如刀,像要穿破她的皮囊看到她的靈魂,那眼神根本不像一個病人該有的眼神。
看了許久,他鋒利的眼神忽然鈍下去,失望地鬆開手,啞聲說“抱歉,認錯人了。”
手臂重重搭到床上,他收回視線,垂下眼睫。
睫毛因為太長在外眼角略微下垂,把眼睛下麵覆蓋出一抹陰影。
那陰影讓他俊美硬朗的臉,看起來有了點悲傷的情緒。
南嫿的心細小而尖銳地疼了一下,像被螞蟻咬了一口。
她忽地轉身走出去,快速朝門口走。
怕走晚了,會露出反常情緒。
推開門,正碰到端著粥碗走進來的沈澤川。
四目相對,沈澤川瞥到她潮濕的眼睛,神色微微一滯,“他欺負你了?”
南嫿微微咬牙,“他敢。”
又說“吃完飯讓他走吧,今天是他的大婚之日,霍家人和林家人找他找瘋了。《農夫和蛇》的故事,告訴我們,好人不一定有好報。”
“好。”沈澤川答應得很痛快。
走到客臥,肚子忽然“咕嚕”一聲,南嫿這才感覺到餓,餓得前胸貼後背,像是燃燒了很久的灰燼,很乾,很渴,饑腸轆轆。
早上一腔仇恨要把霍北堯和林胭胭送進監獄,沒心情吃飯,空著肚子去了京都大酒店。
在酒店待了兩個小時,一口水都沒喝。
出來在報紙上看到新聞,她又跑來跑去,消耗了不少體力。
去廚房盛了碗粥,還沒放溫,她就拿起勺子小口小口地喝起來。
很普通的大米粥,喝在嘴裡卻香甜可口。
南嫿接連喝了兩碗粥,吃了兩個麵包,才把胃填滿,恨需要力氣,悲傷比恨更浪費力氣,這一上午,她累極了。
早上熨得筆挺的禮服裙,被她穿得滿是褶子,從上皺到下,仿佛勞累了一生。
把空的粥碗放到桌,南嫿聽到沉重的腳步聲。
抬起頭,看到肖文扶著霍北堯走出來。
男人身軀雖然依舊筆直,卻不似平時那樣挺拔,少了些威嚴的氣勢。
南嫿假裝沒看見他,摸起桌上的手機,低頭翻看起來,手機是倒的,都沒察覺。
鈴聲忽然響了,南嫿慌忙按了接聽,手一抖,又按了外放。
手機裡清清楚楚地傳來林墨白的聲音“嫿,今晚有空嗎?”